长剑插入阵中地面,白面公子随后也落在剑旁,紧接着又伸出右手探入前方。紧随其后的风慕离更是不解其意,难不成这样摸索一下空气便可破阵?然而不待他多想,一道疾风从他左侧袭来。唰的一声,风慕离打开他手中的骨扇,同时还不忘用打磨得十分光亮的扇面欣赏自己俊美不凡的容颜。随后看似提扇向左随手一挥,那飞跃而至的人头大的石块便从中整齐的一分为二,分别从他身体两侧穿行而过。
风慕离虽然知道这钧石阵中的怪石会袭击闯阵之人,但那也只是钧石阵的中心区域,这才到哪呀?才刚刚进入外沿而已,怎么就有飞石袭人?刚想开口询问,便有更多的飞石来袭,来不及多问,风慕离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对坑袭来的飞石。不多时,只见身前的白面公子左手甩出剑梢,右手拔出长剑,飞身向前,紧随剑梢而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风慕离避过飞石,在白面公子拔剑飞身向前的同时,便立即紧随其后。途中回头望向刚才的立身之所,诡异地发现,刚才还被飞石猛烈攻击的地方,此时竟然安然无恙,除了被他击落在地的石块依旧还在之外,安静得像无人踏足过一样,这样诡异的反差让风慕离大吃一惊。
在剑梢处落地之后,风慕离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白面公子并未作答。而风慕离也没有等回答的时间。他们落地的瞬间,四周不知从哪儿来的乱石不断袭向二人,风慕离悠闲地不断击落飞来的石块,抬眼瞥向身前的少年。只见少年依旧探出右手,左手却也不停地挥舞着长剑,抵挡飞跃而来的石块。明明是一柄十分劣质的长剑,在他手里竟然削铁如泥。
约莫半刻钟,少年再次将手中的长剑甩出,右手拔起地上的剑梢飞身前进,当然风慕离也紧随其后。看着前面不管不顾的少年人,风慕离有了个可怕的猜测,很快,他的猜测便得到了验证。
二人就这样单调无趣,却又疯狂凶猛的不断持续向前。随着飞石越来越密集,攻势越来越猛烈,风慕离早已没了刚开始时的悠闲。他想着,这娃娃莫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确定这是在闯阵而不是找死?风慕离乱七八糟地想着,实在不行,也只能用阵引了。不过,他也想看看少年这样生猛的法子究竟能不能破阵而出。
半个时辰后,风慕离看着周身尘土飞扬,却不知几时才能突破这钧石阵时,面无表情地摸出腰间的阵引。然而,正在此时,迎面飞来一块人身高的巨石,若不避开,必定被巨石重创。然而,也就在此时,风慕离惊奇地看到,本来还在不断进攻的石块,突然静止在空中,除了迎面而来的巨石。
转息后,他隐约看到少年周身的气流,好似高温灼烧般不断扭曲着。除了巨石外,周身不断进攻的石块均是受那扭曲的气流影响静谧在空中。然后少年终于收回一直探在前方的右手,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先扔出剑梢,而是从容地拔出地上的劣质长剑,轻轻向着巨石甩去,然后,风慕离惊悚地看到长剑犹如切开豆腐般穿石而过,继续向前飞去。那巨石就像最初风慕离切开的那块飞石一般,一分为二。少年闪电般飞身而上,伸手握住被甩出的长剑剑柄,从被切开的巨石中翩然飘过,而在少年拔地而起的刹那,周身静止的石块像是突然复活般飞过原本该有的轨迹。来不及多想,风慕离乘着石块未至之际快速跟上前面的少年,穿石而过。
再次落地后,风慕离发现他们已经穿过了钧石阵,进入了天仙居的中心地带--长生阵。
风慕离默默地收起手中的阵引,沉默不语地看向身前的白面公子。此时的风慕离终于懂了,白面公子在一览楼时对他说的话。他说,他并不懂阵法,只是略知一下破阵之法。风慕离想,他说的是真的,眼前的少年确实不懂阵法,但他却知道如何破阵,虽然手段十分狂野粗暴,甚至是找死。但他确实知道如何破阵,只是方法十分危险诡异而已。也明白了为何入阵之前,少年会对他说,切莫分神,护全周身。
然而在闯阵过程中,风慕离虽不至于应接不暇,却也全力以赴,而这个少年却一边寻找落脚点,一边对抗顽石袭击,最后更是一举碎石,破阵而出。而此时的他看起来还不喘不累的,好似方才激烈地闯阵,对少年而言,只是散了个步一般简单。
风慕离神情复杂地看向白面公子,明明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看他闯阵的形态,看似生猛无比,却熟稔有序,想来,他定是经常闯阵之人。而且最让风慕离不可思议的是,方才他握着阵引轻轻感应时,竟然发现钧石阵半点也没有损坏,只是石块的位置有所变化而已。这个少年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法子?
看白面公子最后破阵而出时的身手,武功绝对深不可测,至少已至御物之境,以气御物,那是何等雄厚的内力。风慕离一直以为,在习武之中,左萧是他见过最为绝世的天才,而今看来,此子更甚。至少当年左萧这般年岁的时候未至此境。
白面公子并不知道风慕离内心波涛汹涌的震撼,他只是认真地打量着天仙居的中心,也就是长生阵。虽然只是立在长生阵外沿,却还是隐约能够感受到阵源的压迫力。
天仙居中心的庭院里,夜英沉默地为软椅上的少年续了杯药茶,然后把药壶放回桌上的小火炉上,在少年旁边席地而坐。
门外的长廊上一名蓝衣少年正与自己对弈,蓝衣少年身侧一名桃粉色百褶裙的可爱少女百无聊赖地看着身旁的蓝衣少年,娇嫩的小手有些狂躁地摇着手中的团扇,抱怨道:“整日里不是寻人练剑就是独自对弈,真是无趣!”
蓝衣少年好似没听到少女不满地怨怼般,沉静在棋盘的世界里。少女见着蓝衣少年又不搭理自己,于是更加不满道:“叶之楠,你听不见我在与是说话吗?”
蓝衣少年不耐地抬头瞪向少女:“目无尊长,蛮横任性。你要我听你说什么?”
少女瞪大双眼,恼羞道:“谁目无尊长蛮横任性了?”
蓝衣少年放下手中白子,把身子往另一边靠了靠:“当然是你了。叶诗诗,你仗着大哥纵容你,便越发的无理取闹,真是不可理喻。”
叶诗诗被叶之楠说的羞愤不已,抬手便把手中的团扇扔在棋盘上,一手插在小细腰上,一手指着叶之楠:“我怎么不可理喻了,明明就是你方才不搭理我,还说我蛮横,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傲慢无礼。”
叶之楠看着被叶诗诗打的一团乱的棋局,深吸一口气,暗暗平复心中的怒火,看着棋盘上粉嫩的团扇,再也懒得与她争论。拿开她的团扇便自顾收起棋子。叶诗诗看着自己被甩在一边的团扇,小手用力地拍在棋盘上,恼怒地大声问道:“叶之楠,你扔我扇子是何意?”
叶之楠皱着略显稚嫩的额头:“叶诗诗,你最好适可而止!”
叶诗诗娇蛮地喝道:“你把我的扇子捡起来!”
叶之楠满脸忍耐地看向叶诗诗:“叶诗诗,我可不是大哥事事纵容你。”
叶诗诗不以为意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安哥哥。这世上也只有安哥哥才是正真待我好的,叶之楠你一点都没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哼!”
叶之楠嘲讽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整日里对着自己哥哥大呼小叫,若这世上所有妹妹都如你这般,那还了得!”
“叶之楠,你……”叶诗诗被叶之楠堵的说不出话来,眼圈半红地起身跑进屋内。叶之楠看着她跑进屋内的背影,头痛地揉了揉额头,然后便听到叶诗诗的哭诉:“安哥哥,叶之楠又欺负诗诗。”
白墨放下药杯,几步开外之处的争吵,他当然听得见,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手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低声安抚道:“诗诗别哭了,女孩子家的哭多了可就不美了。”女孩皆是爱美,何况叶诗诗也就想在白墨面前装装可怜,虽然被自己的兄长如此嘲讽她是有点伤心,不过安哥哥才是最最要紧的。于是,叶诗诗慢慢地止住哭声,小声道:“可是,可是叶、他……”
白墨拉了拉左手的衣袖将手腕上的墨黛轻轻遮挡,说道:“诗诗,之楠是你兄长。”
叶诗诗小嘴一撇,轻声说道:“诗诗知道了。”
门外的叶之楠收好自己的棋盘,跃下长廊,转身去了后院,下不成棋找人练剑去。
叶诗诗本还想多粘一会儿白墨,怎奈房内烧着火盆实在闷热都很。白墨缓缓起身,轻声说道:“诗诗,你方才不还闲房内闷热吗?”叶诗诗被戳中小心思,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乖巧可爱的模样哪还有方才骄横的半点影子,支吾道:“不是,我就是……”
白墨笑道:“好了,快出去玩吧。”
叶诗诗乖巧地笑道:“安哥哥,那诗诗就出去玩一会会。”
待叶诗诗走后,白墨向房内的书桌边走去,夜英紧随其后:“公子,怎么了?”
白墨看向桌面,整张桌面布满沙石,圈圈层层正好是天仙居的地形阵法。白墨看着以沙石排列的钧石阵,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已闯过了钧石阵。”
夜英面无表情的脸上略过一丝诧异:“好快。”
白墨点头:“是挺快的。”
夜英看向阵形:“风楼主并未使用阵引,如此看来,那位白面公子确实有些能耐。”
白墨淡淡地说道:“他闯阵却不损阵,称自己不懂阵法却又有着如此高深的闯阵之法。看来,此少年当真是不简单。”
夜英蹙眉道:“连公子也看不出他的深浅吗?”
白墨沉吟片刻,说道:“这世上懂阵法的人本就不多,如此年轻之人更是从未听闻。”
夜英沉默不语地看着阵形,他也不懂阵法,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能听出公子言辞中的赞赏之意。他跟在公子身边三年多,还从未听到公子如此欣赏过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