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挡在前面的灌木被幽灵般的绿色能量吹成粉末,风压告诉吴克这个东西像花岗岩一样坚硬,战马也不安地喷出更浓重的鼻息。
他死死盯着愈来愈近的拳头。下一瞬间,在萨满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绿色的能量撞碎在无形屏障上——一如吴克预料。
溢散开的能量被飞速甩在身后,吴克和他的战马就像切开绿色凝胶的斧头,再不受任何阻拦,凶猛冲撞进东倒西歪的地精群中。
就像攻城锤一样,他们击垮了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绿皮们,斩击它们的身体,践踏倒下的。在绿皮的哭喊声中,吴克疯狂地向前推进。萨满的声音低沉下来,渐渐变成一个混乱的哭嚎。无情地砍杀完路线上的兽人和地精,吴克控制着战马从佝偻的术士身边交错而过,高举“巫妖”,狠狠的下劈砍碎了它的头颅。
紫色的光晕在剑身一闪而逝,即使是坐在背后的朱诺也没有发觉一个悲惨的灵魂尖叫着被未知吞噬。
胯下的野兽从这只动物腐臭的破碎尸体旁驰过,将刚刚稳住身体的一群兽人撞倒、踢翻。在一群惊愕的绿皮注目礼下,他冲破最后一线包围,绕过一小段距离。接着,转变方向驰向黑暗中包抄过来的野猪小子们。
少年和绿帽在他的背后不可思议地尖叫。
恐怕即使是它们中间最狡猾的那只,也弄不明白人类为什么毫发无损、它们强大的萨满怎么就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碎片。但这不妨碍它们在惯性和茫然中继续冲锋向这个单薄的人类——特别是,他竟然愚不可及地迎面冲过来!
一猪当先的那位巨大的兽人习惯性张大嘴巴。“waghhh!!!”,它狂喊战吼,足有八尺高的怪物单手挥舞起人类标准中是巨剑的大砍刀。
“waghhhhhhhh!!!”
就像瘟疫一样,音波所能及的全部区域中,即使是刚被战马撞飞的地精们,还有已经见势不妙正在调转狼头的狼骑手,下一瞬间都跟着发起了声势惊天的咆哮!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无比狂躁庞杂的信息附着在某片灵魂碎片上盘踞在吴克的脑海中。
竭尽全力地开动着自己的大脑,他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压榨着自己的脑细胞和灵魂去学习、去运用。
“waghhhh!!”
接近崩溃边缘的灵魂和身体在合适的时间内,终于适应了某种特定的情绪。接着,突然红了双眼的吴克也跟着用绿皮语狂呼。
艰涩的咒文像呓语一样流动起来。
野猪大只佬是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劲的,它之所以能成为老大,就是因为他在waghhhh的时候能保持某些感知。但这还不足以让它懂得闪避。
一股熟悉而又似是而非的力量在前方弱不拉几的人类身前成型,不自然的风向人类汇聚过去,吹伏了路线上的杂草。
然后,它们被猛地呼出来。
密集冲锋的野猪小子们被击中了。巨大粗糙的铁甲和盾牌被神罚般的绿色巨拳揉成一团。兽人大只佬被近乎看不见的重击打得飞向身后乱成一团的小子们。
就连庞大的野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击退了,它们嘶叫着四蹄在杂草下坚硬的土地上犁出四道痕迹。
吴克狂呼大叫,冲上去用长剑切开金属和血肉。
“面对我!懦夫们!”他呼喊着,削掉了那个最大的、试图起身的兽人的头骨,它的脑袋像一个成熟的西瓜一样被剖开了,鲜血和脑浆飞溅。碎片从他的巫妖上滴下来,溅满了面颊和身甲。以前他脸上的表情是理智的,现在却变成了狂野的愤怒。
吴克的愤怒和攻击性很快就消失了。精神力被抽干的眩晕像海啸一样袭来。他瘫倒在马背上,筋疲力尽,但震慑已经造成。waghhh被强大的巫术硬生生中止,黑色战马驮着主人,他大声喘气,眯着眼睛,脸色苍白。
巨狼和野猪仓皇逃逃窜,兽人和地精被无情地推开、撞翻,拼命地向远方的黑暗中钻去。
黑马虚张声势地追了一截狼骑兵,接着,它顺从主人疲惫的驾驭,向来时的道路驰去。
清冷的丘陵间,晚风将苦痛的灵魂和血腥味一并吹散,荒野亘古苍茫,双月俯视草原......
……
莫格尼亚的午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歇息。
萨普抱着他的宝贝粪叉靠在村庄大门的木墙上。灰蒙蒙的天空裂开了几道口子,珍贵的阳光刚好照到他的位置,让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
贪婪地看着一头野兔从小路一边跳到另一边,转眼间就消失在麦田里,萨普遗憾的摇了摇头。
再过一会就要换岗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一会儿到底是个多长时间,除了奥雷米尔估计也没人知道,但他就是知道只用再站一会儿。
百无聊赖地将剔出来的菜叶闻了闻。嗯,够劲,他又将菜叶吃了下去。庄稼人可不能浪费。
但很快他就没法继续享受阳光了。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一个黑点沿着路从丘陵另一半翻了过来,慢慢的蠕动。
农夫一惊,揉掉眼角的眼屎,红肿的眼睛瞪着仔细地看了过去。
西格玛在上,那个黑点真在动!一头稀罕的黑马载着骑手超这边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萨普张了张嘴,这个骑手老爷是什么人?艾林德来的税吏老爷吗?见鬼!秋收还没开始呢!这群贪婪的恶棍!
他啐了一口,赶紧朝在门后撒尿的格雷夫家小子喊了一嗓子。
“快去通知米卡耶夫和奥雷米尔!就说有个陌生人骑马来咱村啦。可能是税吏!”
那小子提着裤子就往大屋跑去,但没跑两步他又折回来了。
“萨普,萨普!那我到底是通知米卡耶夫还是奥雷米尔呢?他到底是陌生人还是税吏哩?”
“你是拿脑袋撒尿的吗?”萨普语气夸张地咒骂。“随便哪个!现在总有人在大屋值守!就说有人来了!再不快点老子把你拎起来弹小XX!”
威慑效果令萨普十分满意。
骑手显然也发现了萨普,他逐渐加快了马儿的步伐加速跑过来,但这种姿态让萨普不安。
他端起粪叉,一边张望一边小心翼翼朝骑手迎了上去。
很快,他就感觉出来来者恐怕并不是他猜测的人物——骑马的是个小子,不会超过13岁——有四个孩子的萨普对自己眼力非常有信心。
小子后面还趴着一个动也不动的成年人。
怎么回事?咽了咽唾沫,萨普知道他居住的这片荒原可不安分。有些不幸的事发生了,有限的人生经验这样告诉他。
“喂!你们……”还没等萨普喊完话,少年就焦急地高声呼喊:“帮帮忙!我们被袭击了!”嗓音干涩,声音虚弱。
“停下来!”萨普没有动摇,用粪叉强调了自己的语气。
“我们没有恶意!”少年见状补充了一句。
马儿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村庄围墙大门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西格玛呀!这孩子经历了什么!农夫萨普有点无措地看着连马都浑身带伤的来客,大体上相信了对方的话。
“税吏来了吗?大人……该死!”
急匆匆带着长老们奔过来的米卡耶夫没有看见他为之头疼的税吏,只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将要从马上倒下来。
“见鬼!你是用脑袋装尿的吗?!快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