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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变迁)

新的学期,新的一天,无论是情愿奔走在梦想路上还是不愿被束缚的少年们此时都结伴或独自地走出宿舍,走向那片教学区,熙熙攘攘。他们的校服那么鲜艳,都是如火一般的红,仿佛汇聚成涌动的流水。而天旭只是这“洪流”中最平凡不过的一点。他本想看看能不能穿过操场来少走一段路,可是并没有成功,只好又跟在了队伍地末尾。

学校的操场区在教学楼和宿舍区之间,是一块被一米多高的铁栏杆围着的面积不小的矩形域,中间铺着一片周长400米的环形塑胶跑道,虽然常年使用让它略显褪色,但仍可以被称为这里的标志性设施。跑道东面是几块羽毛球,排球和乒乓球场地,西面是两片篮球场。因为都是建在露天地上,这些铁架铜桩其实早已锈迹斑斑,即使是每年增加一层漆料,也依然掩藏不住岁月给它们印刻下的痕迹。

还没走进教学楼,天旭就已经听到了楼里震雷般的吵闹声。各个班级都在纷乱地安排着各种事情,楼道里人来人往,乱作一团。转了两圈,天旭终于找到了高二十三班。他显然已经来晚了,因为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队。正当他准备问问旁边一个大个子同学具体情况的时候,发现远处一个少年好像在叫他,没错,在和那人对视的瞬间他确认了。

“那个同学,你来晚了,站到这边来!”

天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认识你吗?这人说话怎么还有点娘呢?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队伍大致是按照他们的个头高矮从前往后排列的,那人是让他站到队头第二个位置。他只好掩饰着尴尬应声站了过去。

“都排好队了吧?好,我们就先按这个顺序分一下座位。”

毫无疑问,天旭和他前后两人被安排在了靠窗第一排,尽管这个位置通风向阳,也不必担心看不见黑板,可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想着:这是什么个分法嘛,还有,后面这些人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都长这么高……

在位子上坐定了之后,他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旁边两个同桌。他俩一个戴眼镜,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眼神看上去很灵性;另一个不戴眼镜,身体更健壮些,举止间显得有些迟钝。此时天旭已经大致推测到了这两人的性格:一个机敏有主见,一个憨厚且诚实。

“你原来是几班的,兄弟?”天旭拍了下“眼镜”的肩膀。

“啊?哦,我原来是16班的,你呢?”

“巧了,我七班的,在你们楼下,哈哈”

不过这简短的对话很快被一个喊声打断了,是那个刚才组织站队的同学在门口高声提醒了句:大家安静一下,老师来了。

没多久,只见一位小个子男老师缓缓走上讲台。这位便是将要带着台下这群孩子们度过一年时光的他们的班主任。我们这位老师名叫宋明,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年纪和李国伟老师相仿,但是却较之苍老许多,两鬓甚至夹杂着些许白发,其实这是他这个年纪正常的生理表现,但是他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外在,并不效仿同龄人刻意把自己打扮一番。从他朴素的衣着上也可以看出他朴实的性格:上衣是一件黑蓝格子衬衫,下身穿着一条浅灰色休闲裤。这大概是好几年前的流行款式,不过在他身上仍显得干净利落。

他首先快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示意那个组织排队的同学回到自己的位子。

“好,既然同学们都到齐了,我就简单讲两句……”

此时,台下的天旭心想:又是讲两句?怕不是要讲一节课了。

“首先,啊,欢迎大家来到高二13班,我姓宋,是你们的班主任,来到新的班级了,这里可能有你们原来的同学或者小伙伴,也或者你谁都不认识,但是没关系,啊,以后呢我们就是一个新的集体了,希望你们可以和同学,和我和睦相处,毕竟一年时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年对你们来说是比较关键的,希望你们把握好时光,啊。哦对了,张宇……”

那个组织排队的同学站了起来。

“这位同学是我高一的班长,就先暂定他当我们13班的班长,其他的班委以后再定,自习吧。”

天旭没想到,这老师说讲两句,竟然真没有多少废话,这可比“大伟”利索多了。

一些必要的事情已经完成,还没有正式上课,天旭拿着崭新的课本,依然好奇地注意着这个新的空间。他看了一下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曾经熟识的面孔,他也并不感到孤独,他知道此刻的安静只是新集体的正常反应,认识他们并且建立某种友谊只是时间问题。他心中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期待,有些是关于自己的,有些关于别人。

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大致了解天旭的性格特质了:一个来自小山村的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对世界充满好奇,并且乐观积极,遇事往往有自己的想法,为人处世不能说是圆滑,而是表现出一种亲切和机敏,热情却不失理智。他是那样平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青春没有故事,反而因为他见证了某些人和事,见证了时光的变迁而使那些回忆永远值得纪念。

九月北方的傍晚,太阳西沉,刮起了阵阵秋风,这秋夏交融的温度让人觉得凉爽又干涩。

上了一天课的天旭显得有些疲惫,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对于一天的经历,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记住什么,也不对看到和听到的进行评价,只是对一些新事物产生了某些印象,比如化学老师臃肿的体型,比如班主任的几次巡视,还有班长张宇的言谈举止,还有两个同桌的一些过去。

他边想边走,很快到了宿舍楼下,然而他恍然回过神来,这是高一年级的楼啊,这往日的路线原来已经是这样让人习惯。于是他转身走向现在属于他的地方—十三班126寝室。

他推开寝室的门,发现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哎?同桌,怎么是你?”天旭一眼就认出了白天和他搭了几句话的“小眼镜”。

“嗯,我也是126的,我在你上铺。”他说着随手指了一下三号床的位置,显得有些尴尬。

此时另外两人都在自己的床铺上,一边笑着一边异口同声地对天旭说:“寝室长,你好。”

“啊?”这突如其来地称呼是天旭没想到的。心想:天哪,我怎么又是寝室长,这规定就不能改一改?

是的,这是学校历来的规矩,一般情况下一个寝室的寝室长都是由寝室里学号最靠后的同学担任,这大概是为了给他们增强一点与学习无关的优越感,从而更好的融入自己的小集体。在大人的理解中学习成绩或许和这些孩子们之间的关系联系紧密,甚至关乎自尊心等其他重要的东西。

“那好吧,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寝室长了,我叫刘天旭,你们可以叫我旭哥,当然叫“天旭”也还勉强。对了,我知道我同桌叫贾浩岐,你俩叫什么?”

几个人被天旭自恋式的幽默逗笑了。

“哦,我叫孟凡明,他叫孟凡林。”坐在一号床的那个同学指了指上铺说道。

“你俩是……兄弟?名字这么像。”

“对对对,我是哥哥,以后他不听话尽管打,我不拦着,哈哈。”

“去你的,你才是我弟!我们是同村的,“凡”是我们的辈字,我们也算是一起玩到大的吧,但不是亲戚。”那个叫孟凡林的反驳着。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俩竟然分到一个班了,挺好......”

对于我们的天旭来说,来到新环境的第一个晚上注定是难眠的,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根本没想什么,他觉得,几个新室友看上去还是挺好相处的,这可能是一天里最大的收获吧。

当一个少年开始试着理解所谓的“命运的安排”,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或许多年以后终于发现,这些“命运”往往出现在自己一步一步的选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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