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茹柳来到风云巷时,洛洛和长安已经在候着了,她们两个被派先行过来准备。
岳茹柳看着巷子这端搭设的棚子,林木支撑,草帘为顶,煮粥的大灶已经架起。这位置又选的极佳,既显眼又不挡路。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几人把米啊锅啊等东西搬下来备好,特意嘱咐了一句,“记住,我姓刘,今天都管我叫公子。”
岳茹柳没以真实身份行事,是怕会给岳茹带去祸端。纵使是好事,若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她现在可是靠着岳家这棵大树,可不能随便就倒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是没有错的。
当然,她不会承认她是享受一下做好事不留姓名的快感。
这边准备好之后,她又带着几人晃晃悠悠地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今日她穿着一暗红金襟束腰长袍,头发高高竖起,抹额上嵌着一块红玉,走起路来,摇着手里的黑色折扇,潇洒不已。
那一侧,同样是一简易木棚,里面两张宽桌,是留给大夫问诊的地方。棚外有一小桌,专门安排人为病人登记挂号。
瞧这一切安排妥当,岳茹柳半悬着的心悄悄放了下来,又对着身旁的薛迁说道:“你武功高,如果看见有人闹事,一定要提前出手,别破坏了秩序。”
岳茹柳想做一个甩手掌柜,悠闲地站在一旁,看着聚集过来的人,心中还升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她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原本计划之中,来看医的人定是很多的。毕竟自古以来,看病难都是严重的社会难题。因此,她还特意多请了几名大夫,进行换班。
但是没想到的是,前来讨粥的人竟如此之多。他们穿的都配不上粗布麻衣,简直是衣衫褴褛。很难想象,堂堂京城,天子脚下会有这么多难民,更别说别的地方了。
岳茹柳眉头越锁越紧,一把扔掉手里的扇子,也加入到了洛洛他们当中。
这些人已经连轴转了近两个时辰了,那些家仆还好,只是苦了洛洛和长安。即使她们是平日里也做些粗活的丫头,但此时在这一直连续地煮粥,胳膊早已酸痛不已。
岳茹柳心疼不已,她插空拿出一条手帕,为两人擦了擦头上的汗。
两人皆是一惊,“小......公子,这可使不得。”
岳茹柳一笑,张开双手,一胳膊一个把她俩环起来,“使不得什么?只怪小爷我没什么本事,可怜了我这两位美娇妻了。别的我不会,擦擦汗还是能为两位美人做到的。”
两人被岳茹柳这一通搞得又惊又羞,睁大眼睛,张着嘴巴不知该作何反应。
岳茹柳拍了拍她俩的肩膀,继续道:“好了,继续干活吧!”
“岳小姐真是在哪儿都是好兴致啊!”一声酸不溜秋的嘲弄突然传来。
岳茹柳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秦霄廷正站在身后,旁边还带着几个手下。
这货是怎么认出她的?岳茹柳吸取上次扮男装的经验,今天特意将她的柳叶细眉改画成倒立眉,不说有多像真男人,但也不至于一眼就认出她是谁吧。更何况,秦霄廷还没看到她的脸。
她惊异地指了指自己,“我.......你......”
秦霄廷看出了她的疑问,淡淡地开口:“昨日,岳小姐不是说今天会来风云巷吗?”
啊......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
秦霄廷心中嗤笑,怎么认出的吗?呵呵,他看见岳茹柳的一根头发丝都能知道是她好嘛。
岳茹柳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秦霄廷面前,压低声音说:“王爷,在这儿我姓刘。”
“啊......,原来是刘公子。”秦霄廷极其配合。
刚刚岳茹柳只顾急着上来说明,没有注意到分寸。直到现在,秦霄廷说出的话的热气一下下扑在岳茹柳脸上时,她才反应过来二人之间的距离。
她猛地后退一步,略红着脸问道:“五王爷怎么会来这?”
“我管辖这京中治安,下来巡查有什么稀奇吗?”
岳茹柳抿抿唇,没有说话。
这位五王爷,怎么每次见她,不是说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就是咽的人说不出话,难搞哦。
“累吗?”秦霄廷问道。
“啊?”
看看,又来了,这话又搞得岳茹柳一头雾水。他在说啥呢??
“我带了些人,把你那些人换下来吧。”秦霄廷说完,抬眼看了那些人一眼。
那群人撸起袖子,加入到志愿队伍中。岳府的人则是感动得梨花带雨,就差拽着他们来一句谢谢兄弟了。
秦霄廷继续说:“让他们都回去吧,等下由阿在他们收尾就好。”
还没等岳茹柳做什么回应,岳府的家仆含着洛洛和长安就已经踏上了回去的马车。真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王爷发话,根本就不用听她这个小姐的了。
岳茹柳瞥了一眼紧跟在秦霄廷旁边的人,是一个生面孔,原来他叫阿在。之前那个,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做阿常。
“刘公子荷包开始绣了吗?”秦霄廷问道。
这人昨天才说这事,今天就来催进度,怕是周扒皮也没有这么剥削人。
岳茹柳眼睛一转,心虚地说:“当然......”
秦霄廷将她的动作收在眼中,不动声色道:“不知刘公子打算绣个什么样的?”
“咳......呵呵......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完成后一定送到府上。”
秦霄廷满意地挑了一下眉。
俩人静默了一会,岳茹柳便以体察民情为由,带着秦霄廷亲自去布粥。
将近黄昏,这才完工。
秦霄廷看着旁边的岳茹柳,鼻锋挺翘,睫毛一扇一扇的好像蝴蝶在挥舞着翅膀,因为劳动,额头以及鼻尖都布满了细汗,即便是男装,也是这般俊美无双。这景致落在他眼中,不由得使他喉咙动了动。
岳茹柳盯着那些人忙上忙下地收拾东西,不到一刻钟便装好。她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王爷的手下,训练有素,速度讲真是不同凡响。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了秦霄廷的马车上。
岳府那些家伙回去时,竟然忘了给她留下一架马车。等她回去的时候,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岳茹柳愤恨地想。
“正巧我要去找岳将军商讨些事情,顺便送岳小姐回去。”秦霄廷靠在那马车上淡淡地说,似是在向岳茹柳解释。
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岳茹柳不禁开始在心里腹诽。他这一天天找岳祁,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难道岳祁是他亲爸?秦霄廷是她亲哥?
她的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部年度狗血大戏。
“天天去,还不如住在岳府得了。”岳茹柳嘀咕出声。
感受到一股赤裸裸的视线,岳茹柳抬头看见秦霄廷正盯着她。忽然间她意识到刚才自己可能出声了。
她现在心里慌的一批,已经想好了一百种下跪求饶的方式。
可是秦霄廷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倒是想。”
???
岳茹柳心里一惊,难道她想的都是真的?这是吃到了什么惊世大瓜。她的心中止不住的激动,面上却是稳如老狗。生怕被他瞧出什么端倪,一下摘了她的脑袋。
*
此时,京城最大的赌坊——飞云坊内。
阿常从里面一把抓住一个人,飞速地拽了出去,仍在一条暗巷的角落里。
良久,阿常脚踩着那人恶狠狠地问:“还敢吗?”
那人哆哆嗦嗦,吐字不清:“不,不敢了......以后,以后再也不赌了......”
“知道该怎么说吗?”阿常语气带着警告。
“......小人都记下了,好汉,好汉你就饶了我吧......”
阿常松开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