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茹柳从太子府出来,想着刚才李子宁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怪异。
她慢慢登上马车,靠在车厢里,忽觉得马车一沉,定睛一看,秦霄廷竟也钻了上来。
岳茹柳一惊:“五......五王爷?”
秦霄廷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坐在车里,没有想再多说一句的想法。
“五王爷,这好像是我的马车?”岳茹柳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知道,反正顺路,一起坐节约一些”,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边关战事吃紧,马匹资源稀缺,我们要省着点用。”
岳茹柳:“......”
她觉得秦霄廷这一番话哪里怪怪的,但是却十分具有道理,竟让人无法反驳。
本以为俩人会像上次一样沉默下去,岳茹柳都准备好尴尬地咳一声了,没想到秦霄廷竟主动开口攀谈起来。
“你和太子很熟?”他淡淡地问道。
岳茹柳愣了一下:“啊?没有没有。今日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
秦霄廷:“太子妃今日叫你来是什么事?”
“......娘娘唤我来品一下新酿的桃花醉。”
岳茹柳没打算将自己的推测告诉秦霄廷,毕竟俩人也不太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着问题打了个哈哈。
秦霄廷不置可否,皱了皱眉。
秦霄廷打量着岳茹柳,似是想要把她看穿一般,话锋一转,又问道:“岳小姐最近想去哪里玩?”
“啊?”岳茹柳不禁暗暗感叹,这人怎么有每次张口都能让她一惊的本事。
她此时想起了自己是个大家闺秀:“......我平日不怎么出府,就是在府上念念书,绣绣花之类的......”
不怎么出门?秦霄廷轻笑一声。
他轻佻一下眉:“正巧我近日丢了荷包,岳小姐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帮我做一个吧。”
他脸呢?岳茹柳震惊。
秦霄廷堂堂五王爷,竟当众,啊不,没当众,竟明目张胆张胆地坑骗未成年少女荷包?而且岳茹柳哪会做什么荷包?
这人明显是不缺这些东西的,现在开了这个口,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耍岳茹柳,而是暗恋她,在借机搭讪。
思及到第二种可能时,岳茹柳的心仿佛被什么挠了两下,无意识的弯了下嘴角。
可触及到秦霄廷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她猛地一惊,放下嘴角,撇了撇。她摇摇头,轻讽了自己一下,想啥呢?
岳茹柳转了转头,手摸上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我刚刚想起来,我最近好像没有时间。接下来几日我要去风云巷。”
岳茹柳没有撒谎。
自上次经历过劫车碰瓷之后,她一直放心不下。那人身上不难看出被打的淤痕,再加上长生长安兄妹的事一直令她耿耿于怀。她一直信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她的生活可谓是发达中的发达,便想着去帮助一下有需要的人,这并不是圣母,而是人本身的同理心罢了。
风云巷是京城内穷苦人的聚集地,岳茹柳已经策划了许久要去那里,这两日已让人准备妥当。
秦霄廷抿唇笑了笑:“无妨,岳小姐秀外慧中,想必绣一个荷包花不了多长时间,抽空做一个就好。”
岳茹柳:“......”
秦霄廷将岳茹柳那副哑巴吃黄连般气鼓鼓的表情,不禁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厢上。
他那常年紧绷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在岳茹柳面前放松了下来。
岳茹柳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解决荷包的问题,总不能靠自己那三脚猫的工艺吧。
夕阳斜射,不偏不倚,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
这时长安从岳茹柳面前经过,端着一个竹编的小框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绣线。
“哎?!”岳茹柳一喜,喊住长安,“长安,你是会刺绣?”
长安顿住:“会......会一点。”
“啊萨!”岳茹柳欢呼出声,又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笑嘻嘻地说,“你过来,我有事交给你做。”
长安狐疑地看了岳茹柳一眼,慢慢蹭了过去。
岳茹柳伸长了脖子,瞧着四下无人,悄悄和长安说:“你帮我绣一个男式的荷包。”
长安瞪大了眼睛,以为岳茹柳终于寻得良人,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岳茹柳看她那样子,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这岳府上下怎么都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自从上次岳祁和她摊牌以后,吃饭的时候时不时提两句。洛洛也是继承了叨唠的优良传统,每天不厌其烦地劝她,没想到长安也受到感染。
岳茹柳揪了揪长安的脸,“没别的意思,我就送给一个落魄小乞丐。”
长安大失所望,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准备着荷包的绸布。
她透过小窗,一眼便看见她房间对面的厢房,是薛迁的住处,她紧紧地盯着那里出神。
前几日,长安刚来这边还不甚熟悉,独自出院竟在府中迷了路。是路上碰到了薛迁,将她领了回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薛迁身后,他是那样高啊,自己还得仰头看他。
回过神来,长安抿抿嘴唇,又裁了一块一样大小的绸布。
第二日,晴空万里。
“快点,快点!”王管家正指挥着一众随从往马车上搬着东西。
岳茹柳看着,惊得长大了嘴巴。她思来想去,这古代做慈善的方法也只有施粥和义诊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施粥竟然需要这么多东西。
她的脸终于在看见一口大黑锅时绷不住了,感情施粥的粥是现场熬的啊。果真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两刻钟之后,所有东西都打包完成。
王管家笑嘻嘻地跑到岳茹柳跟前,“小姐,都收拾好了。您需要多少人就点多少”,说着眼神朝着旁边站成一排的家仆一抬。
岳茹柳心底盘算着。
施粥这边,洛洛与长安煮粥,派粥应该需要两人,再来三人维持秩序。义诊那边,大夫已经请好,同样也是需要两人登记,三人维持秩序。薛迁和她则作为总管,也就是所谓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岳茹柳又点了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她坐在马车里,按着自己青筋直跳的太阳穴。
本以为一张口就能办成的小事,却是这样繁杂,有钱的善人果真是不好当。
她不由得鄙视起现实中那些所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那些富人进行道德绑架的人,有本事你行你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