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小焕儿,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余愿站在船头,左右望了望,入眼皆陌生。
王焕满头黑线,咬牙切齿:
“别这么叫我!”
余愿回首,眼中似是含着秋水涟漪,微微眨眼。
“噢~好的,小焕焕。”
王焕咬牙切齿:“这个也不准!”
“嗯?焕哥哥~你好调皮哦。”
“......”
王焕无奈扶额,生无可恋:
“随你吧。”
余愿摇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小焕焕~”
唰!
“我去找人问路。”
王焕面无表情,长剑拔出,身影消失不见。
余愿一愣,回过神来,不由感叹:
“这练武的就是强啊,来无影,去无踪。”
...
某河岸...
一道身材欣长的书生伫立着,面前是难以逾越的河道。
“唉...茫茫淮水,我怎么找寥寥二人啊!”
书生想了想,正打算去上游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船舫,这样正好借道。
如此想着,书生向前迈出一步。
咻——!
书生瞳孔一缩,向后连连退步。
轰!
方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周遭充斥着霸道的剑气。
一柄精钢软剑插在剑痕前,入地三分,剑柄仍在颤动着。
远方,淮水上游的水面上,响起了一声剧烈的轰鸣。
一道白浪冲出了十几米高,如同一道急速喷涌的浪潮,从淮水上游翻腾浩荡而来。
越来越近!
当书生看清浪潮中的景象之后,惊得张口结舌,两眼发直,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人!
一个身着布衣书童般打扮的青年男子,踏着淮水水面,卷起浩荡的浪潮,如同一艘飞驰的冲锋舟一般,从淮水上游的水面上,一路踏浪而来。
“这...百步飞剑,踏浪而行!?”
“我的个天?这世道是怎么了,明某何德何能,居然有这样一尊高手来杀我?!”
看到青年男子这么拉风的出场仪式,把淮水岸边的书生惊得转身便跑。
“岸边那小生!休走!!”
听到这句话,吓得书生加快了速度。
瞧瞧,本公子果然没判断失误,还真是找自己的,只是这脑子有点问题,你叫我休走,我就停步?我可不是农夫家那听话的肥猪!
“轰!”
一拳带着狂风,卷起了罡风,向着书生砸了过来。
“音速!”
感受着背后的力道,书生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心神一颤,然后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全部精神内敛,此时精神高度集中,眼中点点精光闪烁。
不能再隐藏了,这个处境,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就来者的境界,还有背后袭来的那一拳,若是自己不拦,必定会丧失战斗力,落入他手,沦为随意待宰的羔羊。
此时,顾不得思考其他,右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诀运转,一丝丝剑气携带着剑意,瞬间灌注剑身,软剑瞬间绷直,然后间不容发之际,一招回首剑刺出!
“砰”
书生耳边轰鸣,音爆震动的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仿佛是要吐出来一般。
“咦?有意思。”
一道诧异的声音传来,“噌”的一声,插在地上的软剑被轻松扯出,青年男子随手一甩,锋锐的软剑携带着剑势,矫健如飞龙,化为一抹绚烂斑斓的剑光,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书生的脑袋袭去。
书生咬紧牙关,一股极其恐怖的气势突然压在他身上,锐剑将临,迟缓一秒便得首身分离。
心中掠过思绪,书生眼中划过一抹精光,身上某处玄关似是破开了封印,身上突兀爆发出更强的气息,掌中紫光闪烁,甩出一方雷球,一步猛踏,身形骤然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个深陷数寸的碎坑,凌厉的剑罡割裂周围的地面,剑芒如惊鸿乍现,噼啪爆响的雷电被瞬息斩灭。
坑中,一柄软剑,仍然如初的插在那个地方,入地三分,只是剑刃上,裂纹密布。
书生伫在不远处,轻而急促的喘着气,手腕垂落间雷光乍现,却动也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碎坑,那坑中的那柄裂纹密布的软剑。
“好厉害的剑术,好精纯的剑意!”
面对如此恐怖的实力,书生心中微沉,心底思绪翻飞。
这种实力,即使是他爆发出全部实力...也只能勉勉强强抗住一招。
而且...看方才的动作,这一招只是人家随手一记甩剑......
这看似年轻的青年男子,怕是一尊宗师......
思绪万千间,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书生的肩上,悄无声息。
书生顿时僵住,沉默一会,颤声道:“大哥别杀我!劫财的话,小生衣外腰间中下三掌位有一个钱袋,左胸口怀里有几两碎银,右靴子里还有几两碎金。”
顿了顿,书生咬紧牙关,浑身一抖:
“劫色的话...”
“...我是问路的!”
“嘎?!”
书生愣了,回头才瞧见正主,好家伙,这不是那日陪同余愿前来花会的那名书童吗?
书生偷偷打量着王焕,暗自咋舌,好家伙,他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年轻的宗师强者,以往的那些宗师,无一不是垂朽老者,素发童颜,仙风道骨。
王焕同样打量着书生,上下扫视一眼,啧啧称奇,调侃道:“没想到啊,问个路都能碰到个人物,只是令王某没想到的是,被誉为大梁第一才子的俊杰公子,居然还是个用妖法的方士。”
书生一愣,登时涨红了脸,竟不惧王焕的压力,直接反驳道:“是道术!不是妖法!我是堂堂正正的道门子弟,不是那些玩弄邪门歪道的方士!”
王焕轻然抿笑,转身,缓缓走向碎坑:
“可这天下有七成的道门偏偏不服大梁,所以被誉为妖道,这三分道门,却也是良莠不齐,这所谓的道门正统,还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堂堂正正吗?”
“......”
书生沉默了,这也的确是事实,道门如此,已经腐朽不堪,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璀璨,自从大梁如今的局势愈发不堪,道门也已经被挂上了妖道的名头了,可笑的是,有人自诩道门正统,却做着邪门歪道之事。
书生思及,心底掠过一抹冷意。
当七成的道门都在做着妖道之事,那剩下的三成,在天下眼中,在众生眼中,在底层百姓眼中,可那些妖道,又有何区别?
王焕缓步走进碎坑,坑边荡漾的雷滋被凭空捻灭,坑中紊乱的气机被瞬息抚平,仿佛此方碎坑是天然形成般,毫无违和感。
“咔嚓——”
“砰!”
王焕拔出软剑,剑刃直接崩断,化为一片片碎片落入坑中。
王焕沉默尚许,缓缓将只剩下剑柄和半截剑刃的软剑收入剑鞘,嗯,这剑鞘是在上船前买的。用余愿的话来讲,一个抱着剑鞘的高手更能体现出他的侠客气质。
转身走到书生旁,没有继续讨论道术和妖法的问题,而是清冷道:“你知道怎么走出这段水路吗?”
书生情绪低落,低着头点了点。
王焕面无表情,抱着剑鞘,缓步走到河岸,静静伫立着,默默望着已经来到岸边的船。
船上的余愿放下了船板,王焕轻松一跃便来到船头,瞥了一眼书生,他也上了船。
“你记得赔我一柄剑。”
书生已经恢复了情绪,讪笑着躬身应道。
......
船头.
一个穿着粗布长衫,
一个穿着锦绣长衫。
两者对伫。
“慕名而来?”
粗布长衫看了看锦绣长衫,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神态自若。
“不”锦绣长衫摇了摇头。
“那么,你我相识?”粗布长衫很有耐心的继续问道。
“不!”锦绣长衫同样很有耐心。
粗布长衫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就这样站在原地。
“在下明俊杰,字尊。”
锦绣长衫等了一阵,终于再次开口。
“余愿,字逸贫。”
粗布长衫听到锦绣长衫开口,嘴角的笑容收了起来,显得有些严肃。
明俊杰微滞,缓缓开口:
“何解?”
余愿轻笑:
“处逸乐而欲不放,居贫苦而志不倦。”
明俊杰与之对视,尚许,两者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