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某片绿洲中...
“...殿下,除了您和巧燕姑娘...还有在下,除此之外,我们便只剩下七位亲卫了,失踪十四位兄弟,已知死亡的...有九位兄弟。”
黑衣侍卫有些气力不振,拱手回答着现场的情况。
王寻欢沉默着,坐在漠中湖前。
“先生呢?”
黑衣侍卫摇头道:“我们自大漠醒来,收拢残余队伍,路上损失了九位兄弟,到如今这片绿洲,这漫漫路途并未发现先生的踪迹。”
侍卫迟疑一阵,随后添言:“除此之外,王大人也随之不见踪影。”
王寻欢低下身子,双手捧着清水,朝头顶倒下。
清水自双手泼落,刹那间浸湿了长发,水啧自棱角分明的面旁滑落,湿润了衣襟,也湿润了心头。
“我对不起你们。”
侍卫低着头,默默不语,众多亲卫们同样沉默,只是独自恢复着气力。
巧燕拿出锦帕,细细的为王寻欢擦试着额头水啧,温柔道:“此乃天灾,非殿下之责,殿下不必自愧。”
“天灾吗......”
王寻欢恍惚,脑中灵光乍现,猛然回想起某个人的一句话:
“不就是区区自然灾害吗?还说什么神怒,哧,不过是世人的愚昧无知罢了。北之沙暴,西之地震,南之大旱,东之海啸,啧,虽然不得不说这世间的多灾多难,但自然灾害皆由人起,源之于人,那便改之于人,所谓神怒,在本公子面前,弹指可破。”
王寻欢猛然站起,喃喃自语:“神怒,弹指可破?”
随后转身,在一众侍卫面前一改颓意,坚决道:“我们不能在此等死,本王更不能在这死,死的如此窝囊!”
面对一改颓意,重新恢复意气的王寻欢,几位亲卫笑了,他们不怕死,也不怕苦,就怕自家的殿下变得颓废,因为这样死的毫无意义。
......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王寻欢望着绿洲,沉默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自怀中取出一物,竟是贴心放置。
一支木筒,圆柱形,细细散发着一股焦味。
“但愿...你没骗我...”
王寻欢望着木筒,喃喃自语。
黑衣侍卫皱眉,区区一支木筒在这茫茫大漠之中能做什么。
巧燕则是美眸一亮,这是余愿的东西!
王寻欢望着远处,询问侍卫:“可知此地距离邗郡多远?方位几何?”
黑衣侍卫自腰间的小木筒中取出一张皮质地图,上面画着大梁的地理图,个中细节,详明无匹。
侍卫用手指着大漠中的某一点。
凝重道:“我们此地虽是绿洲,却距离邗郡千里之远,若光凭行走,就我们如今,怕是要三天,但我们...”
王寻欢淡然:“我们撑不了三天。”
望向邗郡方向,眉目一凝,太远了...
低头望着木筒,一阵迟疑,因为他也不敢确信这物件是否有用,但却不敢轻易尝试,因为只有一个。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再加上他展现的绝世才华,王寻欢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抛下无用的行李,咱们疾行,争取在天黑之时拉短距离。”
......
一日,王寻欢好奇的望着手中的木筒,简简单单的一木筒,没有任何修饰,比之装地图的图筒还要简陋。
“就这玩意?还伟大而绝世的发明?”
王寻欢一脸质疑,这怕不是在耍他吧。
余愿则是轻笑着,望着苍穹,眼含怀念:“这东西,可是足以扭转乾坤,改变天地格式的神器,虽然现在我做不了,只能做出这个玩意,但也足以堪称绝世!”
王寻欢愈发质疑了,把弄着手中木筒,下方有个小孔,扳开小孔的小木盖,从里面露出一根引线,这根线的材质倒是惹王寻欢一阵皱眉,这线的材质低劣至极,触火便燃,浸水而松,对于这种不防水火的线体,他们都弃之如敝履。
“这东西怎么用?有什么用?”
余愿拿过木筒,对着王寻欢讲解着:“你看,这里有跟引线,你只需将引线朝下,另一侧朝天,随后点燃引线便可,不过我没实验过,这只是个初制品。”
“初制品?!”
余愿看着王寻欢,良久,转头眺望茫茫大漠,意味深长的说道:“此物一发,可惊天,说不定,亦可救你一命。”
......
一行人轻装疾行,离开了绿洲,一头钻入茫茫大漠中。
“殿下...您有出去的办法了?”
“我在赌...”
“赌?”
“赌命!”
当大日自苍穹悠悠滑落,王寻欢等人仍在疾跑着,他们在跟时间跑。
王寻欢在赌,他赌这所谓的绝世,他赌余愿的才华,他赌...一行十人的命。
终于...
大日彻底的消失,天边残留的红晕也携卷着黄云遁离世间,硕大的苍穹没有一抹星光,犹如被仙人泼墨其上,一片漆黑,方圆除了十人外,寂寥无人,连一丝生息都犹然不存。
静,静得可怕。
扑通!
王寻欢停了下来,不是到达了邗郡,而是彻底没有了力气,双腿发软,四肢已然无力,身体失去力量支持,一屁股坐在沙丘上。
身后的几名侍卫随之停下,不停的大口喘气,他们皆身经百战,个个都武功不俗,此时倒也没有毫无力气的窘迫,而巧燕姑娘则是轻然踏跃,来到王寻欢身旁,扶起了他。
恐怕当初的余愿也想不到,宛若一名弱女子的巧燕,竟是在场之中,武功最高之辈。
“殿下,您已经不能再走了。”
巧燕掐着王寻欢的脉搏,皱眉道。
王寻欢脸色苍白,不用她说,他自己最明白自己的状况,一股极致的虚弱感充斥着周身,浑身抽不出一丝力气。
扫视一眼周遭,这处沙丘是附近的制高点了。
虚弱的问道:“这里距离邗郡还有多远?”
黑衣侍卫摇头,无奈道:“太远了,纵然我们闷头疾行,也终究离着数百里的距离。”
“数百里?!几百?”
“九百。”
“九百...九百...”
王寻欢低着头,眸中精光一闪,余愿说过,此物一放,纵使白日亦能百里相望,若是深夜之下,纵使千里,亦可望之。
此时制高点,深夜,条件具在,他如今能够,也只能赌一把了!
缓缓起身,踉跄着走到邗郡方向,目含坚毅。
王寻欢松开巧燕的搀扶,望着众人,有担忧有期盼,亦有麻木,咧嘴一笑:
“诸位,本殿下一向禁赌,而今天这把,本殿下亲自带着诸位,赌命!”
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甩了甩手,牵引线,点燃。
“滋滋......”
火苗自引线向里延伸着,发出一阵阵焦味。
“砰!”
一声闷响自筒内传来,一股反震自手中传来,握着木筒的手瞬间麻痹,王寻欢无力倒下,目光朦胧之间,似是看到了苍穹火光乍现,顿时笑了。
先生呐,本王的命,赌输给你了...
巧燕被冲天而起的火光看楞,一时不察,顿时大呼道:“殿下!”
扶起王寻欢,已然晕厥。
众亲卫望着苍穹,呆呆的愣住了,一向淡然的他们此时却失了心神,只得呆滞。
巧燕望着自苍穹绽放的烟花,满眼都映照着天空的火光,心绪翻涌。
“这就是...先生的初制品,绝世之物吗...”
巧燕心中骇然,目光瞥见了地上自王寻欢手中滑落的木筒,眉目一凝,不动声色的将木筒揽入袖中,将地上的黑灰拂袖拍散,望着虚空中飘散的黑灰,巧燕心头恍惚,这种近乎仙神的手段让她都惊骇了。
望着怀中的王寻欢,巧燕喃喃自语:
“虚空生火,天地化图,映照苍穹,这等手段...殿下,巧燕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如此推崇余愿了,此乃谪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