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哥哥,晋哥哥,起床啦!”美梦还没有做完,就听到胡墨染砰砰的敲门,也不知道小丫头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晋泽漆这才想起自己此刻还在他人家中做客呢,慌忙起身穿衣,打开门。屋外的阳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但真正晃到他眼的是眼前的女子:粉色镶金荷花立领袄,藏青鸳鸯马面裙,柳叶远山黛,晶莹含情目,粉红樱桃口。就算此刻是黑夜,眼前的女子依旧不会失色。昨晚怎的就没注意呢?墨染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的男子痴痴的望着自己,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傻子,我在厅堂等你,快去梳洗,父亲大人等你呢!我让仆从给你带些得体的衣服来。”晋泽漆方才想到自己有多么失礼。尴尬的笑了笑就连忙转身,一番洗漱完毕,晋泽漆随着仆从来到了厅堂,丞相显然恭候多时了,晋泽漆上前附身下回跪:“草民参见丞相。”“起来吧,你这书生倒有几分眼力,老夫本来打算只让你在这里住几天的,偏偏老夫这不肖女儿不知怎的垂青你,今早央求老夫让你留下,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晋泽漆暗暗高兴,多亏了墨染,他本来还想怎么留在金陵,现在倒不用愁了。“小生自幼饱读诗书,四书五经皆烂熟于心,虽无缚鸡之力,却自诩有些才能。”“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既然如此,小姐原先的陪读先生前日告病还乡了,你便留下陪他读几日书,老夫倒要看看你行不行。”丞相看着眼前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多少有些怀疑。身旁的墨染看不下去了:“爹爹既已经决定留下晋哥哥,就不要操心啦,女儿一定好好管教他,不让他给父亲惹麻烦!普天之下,就数父亲最好啦!”丞相当真是宠自己的女儿,对旁人一副冰块脸的他一旦看到墨染,立刻变得柔和,朗声大笑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为父还要进宫面圣,你们退下吧。”
墨染带着晋泽漆走在金陵的大街上,这边逛逛,那边瞧瞧。好不自在,墨染就像一个小蝴蝶,兴奋的飞上飞下,倒是晋泽漆,一副拘谨的样子,墨染扯着晋泽漆的衣袖说道:“父亲既然已经决定留下你,自然不会变卦,你就不用担心啦!”晋泽漆笑道:“染姑娘出手,自然是不用在下担心的。”“那你还一副冰块脸?难不成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晋泽漆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多么失礼,连声道歉,墨染这才又笑起来:“金陵城有一家饭馆特别有名,我带你去尝尝。”说罢又拽着晋泽漆跑起来。直惹得身后的管家叹声连连。
折腾了一天,晋泽漆回到屋里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虽然被胡墨染拉着跑遍了半个金陵城,晋泽漆倒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踏实了。晋泽漆刚坐下要喝一口茶,一阵风刮过,吹的门哐当咣当直响,晋泽漆连忙起身关门,却在一转身后吓了一跳,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姑娘,一位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姑娘,自从那晚一别,已有数月没有见到曼殊姑娘了,晋泽漆还在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来人已经抢先了:“多日不见,公子面色倒是红润了不少,看来这胡小姐待公子不薄啊。”晋泽漆望着眼前的姑娘,依旧是那件红色的大袖衫,只不过这次头发已经得体的挽成发髻,依旧是只有那只梅花簪,脸上虽没有浓妆,也可以看出是精心施过粉黛的,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美丽,甚至,有一些妖艳。“上次是小生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无妨,倒是纨儿那个丫头,嘴里念叨了你好几天,你倒是第一个让她这么记挂的凡人,我此次前来找你,是有事与你说。”“哦?不知姑娘所谓何事?”“前些日子,纨儿在山中遇到了一些匪徒,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那匪徒当中有人说道了滁州晋家。”晋泽漆神色慌张冲过去抓着曼殊的衣袖,“晋家,晋家怎么了?”“纨儿本是无心准备一走了之,却听到了你的名字,便像他们一探究竟,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惹怒了纨儿,竟然逼得她显露了原形,当下便那些人便晕的晕逃的逃,还是纨儿抓住了一个才一探究竟。”“姑娘能否别再卖关子了,姑娘既已知道晋家与我的干系,我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都是因为那些匪徒,他们到底为何屠我满门。”“那人只是说金陵有人重金买晋家人命,一个人头,一两黄金。”晋泽漆难以置信的向后踉跄着,跌倒在地嘴里仍旧不停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家从未与人结仇又与金陵毫无干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要买我家的命,不可能,不可能。”曼殊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说道“凡人之事,我不该插手,只是纨儿一心想要帮你,托我过来告诉你这些,至于各中因果,还得靠公子自己寻找答案。话已带到,曼殊告退。”晋泽漆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人便又如同上次那般消失不见。晋泽漆一直以为家中这番变故只是家门不幸惨遭土匪惦记,如今这吃人的世道,本不足为奇,晋泽漆甚至从来没想过为自己家人报仇,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家的人命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重金相购,晋泽漆不明白,到底是何种仇怨能让对方下此狠手一个不留,父亲一生乐善好施,母亲温柔贤惠,晋家在滁州是远近闻名的忠贤,为什么,到底是谁这般没有人性。晋泽漆呆呆地看着远方出神,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闪现眼前,他根本注意不到此时的屋顶上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眼中万般复杂的盯着他。“明明是姐姐放心不下非要将原委告诉晋公子,怎的还是我要帮他?”“纨儿,我总觉得我心中所想没错,我想要验证我的答案,告诉他真相又无妨,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黄泉近日不安生,我要回去一趟。你替我看着他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静。”“知道啦,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晋泽漆不知出神了多久,突然回过神紧紧地抱着自己攥紧了拳头,是,自己身单力薄想要找到真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胡丞相可以,凭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够把那个藏在金陵的贼人揪出来,以前的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是自己太过懦弱,竟然让晋家上下几十口人命白白葬送,自己真是枉为晋家独子,想到这,晋泽漆仿佛下定了十二万分的决心,猛然跪下对着窗外说道“爹娘放心,孩儿一定,还我们晋家一个公道。”
曼殊来到地府,发现黄泉曼珠沙华又死了一片。那次虽然提炼出了花种,可毕竟只有一颗,曼殊差点耗干自己的精血才培育了这成片的花,可眼下曼殊沙华又开始大片枯萎,曼殊咬破自己的手指,枯萎的花吸到血液又重新生长了起来。救完一片曼珠沙华,曼殊的脸已经煞白,虚弱的倒在地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冥王的到来。“一颗花种支撑了百年之久了,眼下,怕是不能再支撑了,看来你的筑幻坊,又要重现世间了。”“可我不想再织幻了,这终究不是正道。”除非叶神沙华重新归位,否则除了筑幻还有何办法,当年是我鲁莽了,将沙华打入轮回,白白让地府遭受了这么多苦难,这么多年曼珠沙华全靠你的精血养着,也苦了你了。”曼殊凄惨一笑:“怎么能都怪冥王,若不是沙华一心要离开我,怎么会冲撞冥王,又怎会头也不回的进入轮回之境,怎么会生生世世转世都要更改容貌,让我们寻他不得。”“当年你惹怒了瑶池圣母,她居然下了诅咒,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落方开花,让你和叶神心中种下了隔阂,万般皆是果黄泉不能没有曼珠沙华,再用精血也不是长久之计,若还是不能找到叶神,即便有违正道,筑幻坊,还是要开。”“属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