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与琇莹情同姐妹,臣妾怎么会加害于她,请皇上明察。”此时此刻,我知道了醉月居园中的花是一品红,也知道了一品红的叶子有毒,只是我不知道一品红的叶子怎么会跑到茶水中。一时间,我自然是难以辩解。
“皇上,一品红是醉月居的,这柠檬薄荷也是醉月居的。事实已经摆在这儿了,您还要袒护叶常在吗。”静贵人说。
“闭嘴!”皇上喝住静贵人,走过来看着我说,“朕想听你亲口说。”
“皇上,醉月居的那些花,是内务府送来的,臣妾并不知花的名字。刚刚丁香也只是猜测,但是静贵人却一口咬定那就是一品红,难道贵人早就知道一品红在醉月居,而且,是有毒之物吗?”我走到桌边,拿起茶杯,见她刚要争辩,我抢先说:“柠檬薄荷,确实是醉月居常有,但是这里是毓秀堂,毓秀堂的薄荷跟臣妾又有何干。”
“你胡说,毓秀堂的薄荷不都是你送来的吗。”静贵人接着说。
“臣妾确实让人给琇莹送了些来,只是,静贵人怎会知道。难道静贵人在毓秀堂插了一双眼睛?”我抬头看着皇上,心里多了几分镇定,瞟了一眼丁香,她是琇莹的贴身宫女,如果她吃里扒外,琇莹和我都不会好过。转而回头看着静贵人,她忙道:“内务府早有记录,叶常在的贴身宫女瑶筝去要薄荷送给瑾贵人。”
“内务府早有记录?内务府的琐事何时需要向贵人您报备了?贵人果然深谋远虑。”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下才算能说得过去。
“你血口喷人!”静贵人说,面目略显狰狞,慌张了几分。
“以前奴婢去讨薄荷,总要费一番周折。前几日去要薄荷的时候,一说是小主要给瑾贵人的,内务府的人便爽快地应了。”瑶筝开口道。
“内务府给瑾贵人面子,如此有何不通?”皇后问道。
“内务府给瑾贵人面子,大可直接给瑾贵人送来,何必再经过我的手。只怕是某些人居心叵测,不光要残害龙嗣,还要嫁祸于旁人。”我说完,皇上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
“静贵人,有何话说?”皇上问道。
“臣妾冤枉。”静贵人跪在地上说道。
“朕念在你入宫多年,一再包容,只是你非但无改过之心,反倒变本加厉。如今连残害皇嗣之事也干得出来,还要栽赃给叶常在。”皇上说着,静贵人边哭边拉住皇上的衣摆,“臣妾冤枉!皇上!”皇上不屑地甩开她,走到床边看着琇莹,说:“静贵人心肠歹毒,贬为答应,幽禁寝宫。至于内务府,朕亲自处置。”
静贵人哀求哀嚎也无济于事,直接被拖走,过了片刻,才听不到她的呼喊。
这件事,内务府也脱不了干系,只是,若要刨根问底,必然会牵扯出皇后。我也就作罢了,如今皇后没了静贵人这杆枪,也会稍微安静一段时间。
“丁香,瑾贵人待你不薄,你怎么跟静贵人串通一气来残害自家小主?”我问。
“叶小主,奴婢知罪,奴婢知罪。皇后吩咐,奴婢害怕,才办了糊涂事。”
“皇后……我没有在皇上面前直言处置你,是想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日后好好侍奉琇莹。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会轻饶你!”我说。
“多谢小主!”丁香连忙叩首在地。
在琇莹身边守着她,绿萝和丁香都在我身边陪着,瑶筝则煎了药端过来。我亲自接过,喂琇莹服下。又过了两个时辰,琇莹才醒过来。
见她身子好些,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她,她只是惊叹静贵人心肠歹毒,好在此番有惊无险。“怪我不够仔细,才让坏人有机可乘,害苦了妹妹。”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暗想以后绝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姐姐才是受苦了,差点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绿萝说,我摇摇头,心想只要我们三个人还都好好的,就好。
事后不久,内务府的总管也换了,醉月居中的花也换了,日子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眼看琇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既欢喜又觉得害怕。敌在暗,我在明。
“眼看瑾贵人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本宫想请法师来宫中为瑾贵人和小皇子祈福。”给皇后请安的当儿,知道宫里又要起点波澜了。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臣妾府中的孩儿。”琇莹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此上心,小皇子定能平平安安。”绿萝说。
“皇后娘娘,不知法师是何许人?”我问。
“玄元法师是护国法师,皇上很是重用。”皇后说。
玄元……轩辕……
祈福之日,后宫异常热闹。平日里除了皇上和太医,便只有女人和宦官。哪里会有男人,即便是个和尚,在后宫也是很稀奇的。
据说玄元法师是得道高僧,境界非同一般。虽然是为琇莹和她肚里的孩子祈福,但是妃嫔们纷纷赶了去。
“为瑾贵人祈福,怎么都来了?”皇上说。
“回皇上,臣妾们想沾点福泽也好能早日怀上龙嗣啊。”
“既然如此,可否请玄元法师为众姐妹祈福。”皇后见状,说道。
“是。”玄元说。
每个人都有模有样地坐着,坐成一排,只见玄元在每个人面前闭目,手中搓捻佛珠,口中大概是在念祈福的经文。只是到我面前时,我忽然感觉胸前的叶子有什么异动。
“叶子,别动。”我在心里跟它说,片刻后,叶子恢复了安静。
玄元站在我面前,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挑眉,说:“小主似乎心思凝重,且放宽心些。”我只得回复:“谢法师提醒。”我适才稍微放松了些,他闭上眼睛,不知又念了几句什么,我的绿叶忽然从衣服里跳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一时齐聚在绿叶上,“这是何物?”皇后首先问道。
“回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娘亲的东西,故而随身携带。”情急之下,我只能这么说。
玄元皱眉,回过头看着皇上,说:“此物不吉,怕是要冲撞皇嗣。”
“来人呐,把这个东西丢出去。”皇后说。我正要阻拦,玄元又说话了:“皇后娘娘请慢,此物不可随意丢弃,交给老衲好生教化,便可化为福泽庇佑诸位。”
“皇上,此物是臣妾娘亲贴身之物,绝对没有不吉之意。”我把绿叶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小主久居深宫,不知佛法,怎能看出是否不吉?”玄元说。
“哎呀,可不要冲撞了皇嗣啊。”
“咱们深宫妇人懂得什么。”
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皇上说:“叶常在,就把东西给玄元法师吧。”无奈之下,只得松开了手,把绿叶给了玄元。我便知,玄元,定是不速之客。祈福完毕,大家都在宁寿宫用膳,只见玄元跟皇上耳语,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我看看身边站着的瑶筝,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安抚,我知道她跟我一样焦急。玄元所谓得道高僧,却好像有意与我为敌。
“待会儿就去醉月居吧。”皇上脸上微微泛红,说道。我一下傻了眼,皇上不是已经用过晚膳,为何还要去醉月居。我连忙说:“皇上似乎喝醉了。”我看向琇莹,意在向她求助。“皇上不去莹儿那里吗?”琇莹问道。皇上摇摇头,我心想不妙。
皇上执意要去醉月居,不管我怎么想办法支开他,他都不听。不知道玄元究竟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叶初。”皇上许久不叫我名字了,我回答:“臣妾在,皇上有没有不舒服?”见他坐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样子,我赶紧去倒水。只是提起茶壶的瞬间,一双手从后面圈住了我的腰。我身子一颤,茶壶重重磕放在桌子上,我慌乱道:“皇上,皇上喝醉了。”我用力推他的胳膊,却怎么也推不开。只听他说:“叶初,你可知朕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停下了挣扎,他缓缓道:“玄元说,你心有所属,可有此事?”
“皇上,臣妾本是一介烟花女子,不配做皇上的妃嫔。”
“不配?朕为了你,改动了今年的选秀,你如何不配?朕愿意等你,只是你已经心有所属,叫朕如何等得来。”他用力地扣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墙上,我惊了,一边试图脱身,一边说:“对不起,皇上,叶初不想也不配做皇上妃嫔。请皇上……”话没说完,我的嘴便被皇上的嘴堵住了。我用尽了力气,但怎么也挣不脱,他把我按在床上,我的心好像被撕裂一般,好像听闻白亦安噩耗当天那般疼。白亦安,或许真的变成我的梦了。
唇齿间,悄悄流下两行清泪。
“怎么哭了?”皇上松开了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好像是积聚已久的山洪,再也没有顾忌,我只是想哭。皇上看着我,没再碰我一下。我趴在床头上,泪水从一只眼睛流下来,经过另一只眼睛再掉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