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从窗外便传入号角声来。被黑暗笼罩之后,就连清晨都和晚上一样黑暗,令人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我打了打哈欠,将衣服拿了过来准备穿上,可穿了半天都穿不上,这才反应过来我长出了翅膀。我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宇威,你都是有翅膀的人了。”
全部学员整装待发,从最近的城镇开始进攻开来。他们肆虐地破坏着房屋,仿佛这里的居民便是他们所仇恨的人,他们将满腔怒火宣泄在此,不仅毁坏了房屋,还毁坏了诸多树木。
他们用三棱刀肆意地砍杀,眼前无辜的生命对我而言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可我站在海顿的队伍里,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何况一旦我感到怜悯和同情,我的头就会瞬间无比疼痛。
于是我飞在队伍之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肆意滥杀,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们这还不够,在滥杀无辜之后还放火将周围的树木点燃,才肯放手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就这样,这些镇子的居民几乎无一生还,经历了浩劫之后的镇子就像是空无一人的鬼城,还弥漫着轻烟。
傍晚之际,我随他们来到了琼斯古堡,作为北星会之首的我被要求前去查看古堡里面的情况。
众人在外等候,我则独自进入了古堡里面。
进门之后,原本那些打扫卫生的仆人都不见踪迹。我先是来到了位于三楼的达莫里斯的房间,房间里挂着那幅穆尔为达莫里斯和他自己画的画像,画上的达莫里斯面容悲愤,坐在那把椅子上,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怀里抱着一只黑猫。穆尔站在椅子后面,在月光的照耀下,他若隐若现、似虚似实,脸上表情凝重。
顺着楼梯从最顶部走到了最底部,也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影,我心里便知,他们已经全部去了阿图罗前辈那里。
“我已经查看了每一个角落,里面空无一人。”我禀报海顿道。
“这帮女人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你确定里面没有人吗?”海顿说道。
“确实没有,您若不信可以亲自前去查看。”我说道。
“既然没人那就烧吧。”海顿怀疑我说的不是实话,非得放一把火烧掉才踏实。
“等等!”我及时制止了迫不及待要烧掉古堡的人。
“如果里面没有人,为何不能烧掉这房子?”一位学员不服气地说道。
“琼斯古堡的内部构造和精致的装饰都堪称瑰宝,如若一把火烧了简单,要想再造一座一模一样的可就难了。日后您还要统治整个森林,这森林都要成你的了,一座古堡自然也是你的,留着吧。”我为了保护琼斯家族的古堡,这样劝道。
“好吧,今天也乏了,我们回城堡,明日再继续。”海顿迟疑了一会,说罢,便一溜烟地化作黑雾离开了,学员们也紧随其后。
到了夜晚,我们都返回了里德城堡,按照海顿的要求,晚上休息,次日白天继续。
我找到了阿马里和诺琳,与他们交谈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里德呢?”
诺琳说道:“海顿给了我二次生命,他复活我们的那日我们发了誓,誓死要与海顿并肩,所以我不得不留在这里,除非他死了。”
阿马里答道:“当初你带我来这里时说要我时刻警醒着你,既然答应了你我就要留下来。”
我欣慰地拍了拍阿马里的肩膀,说道:“我虽然释放了我的心魔,这种感觉十分轻松自在,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他们烧杀掠夺的做法,再这么下去,整个森林将彻底沦陷。”
诺琳说道:“你的本质还是善良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我们得想想办法!”
阿马里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这个样子,谁都不是海顿的对手,所以谁又能阻止得了他?”
诺琳淡定地说道:“我相信宇威可以改变我们目前的局面,只是时机未到。”
与他们两个交谈罢,我心烦意乱地来到花园走动,结果居然遇到了邦妮!她两手抱着一堆重重的物品,正路过花园往V区走去。
“邦妮!原来你也在这里!”我终于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邦妮,于是激动地问道。
“宇威!我可算见到你了!”见到我的邦妮激动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地上,和我拥抱着说道。
“上次海顿去洛凡尼亚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你,一定是他把你带到里德城堡来了吧?”我问道。
“是的,海顿把我俘虏过来做苦工,每天整理各种各样的物品。”她指了指地上的那堆东西,说道:“这不,今天的战利品也得由我来收拾,我得把它们分类,然后拿到V区的各个密室里去。”
“哎,真是苦了你了。”我心疼地说道。
她打量了我一番,扬起嘴角说道:“如今人人都服用了丽兹,都变得高大结实,要不是你喊我名字,我都认不出来你。”
“嘻嘻,走吧,我陪你去V区放东西。”说罢我便帮邦妮拿着东西去了V区。
见到邦妮的我感到格外喜悦,烦恼就像拨云见日一般瞬间消散开来。
令人欣喜的是,邦妮根本没有因为我如今的外表而对我产生不一样的看法或感情。
搬完东西之后,她邀请我去她的房间坐坐。那是坐落在Y区最靠外墙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非常小,就像是一个储存物品的楼梯隔间,就连进门都得低着头。阴暗潮湿的房间使她的皮肤长了许多红疹子,她忍不住地挠个不停。在她床头的墙角下还有蟑螂穿梭,整个几平米大的地方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简直让人心酸不已。
“海顿只给你这么差的房间住?”我气愤地问道。
“是的,好的房间都留给学员们住了。像我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为了活着只能干一些简单的活,住的地方更是没法挑。”邦妮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诉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带你离开里德吧,你不应该在这里的。”我拉着她的手说道。
“可是如果被发现,我会被杀死的。”邦妮说道。
“我带你去我朋友那里,他们都在一起,会保护你的。”我劝道。
“宇威,我和你一样向往自由,还记得吗?如今只要你感到自由,我便为你感到高兴。”她说道。
“我本来以为我终于自由了,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自由竟然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付出代价。所以这样的自由,纵是要了又能如何?”我感慨道。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有黑暗的地方就一定有光明。”她说道。
“我怕有一天海顿控制我的大脑去让我做违背本心的事,因为如果真的那样发生了,我也许再也无法面对自己了。”我说道。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全力以赴。尽你的努力去做就行,我会为你祈祷的。”邦妮认真地说道。
我背起邦妮,带她飞到了阿图罗部落,然后从兜里拿出了那枚项链递到了她的手心,那是我浑身上下除了三棱刀以外唯一装着的物品。我说:“还记得这个项链吧?现在你可以戴着它,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因为我想你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接过项链的邦妮回头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留下来呢?”
“我会给你们带来灾祸的,去吧,就说是刘宇威接你过来的。”我说罢,便扭头飞回了里德。
我当然非常想和邦妮一起留在阿图罗部落,但我知道我会为他们引来厄运,所以我无奈之下,只好转身离开。
我想念和朋友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那段站在布莱德肖古堡的屋顶看日落和星星的日子。也想念在洛凡尼亚度过的短暂时光,提起洛凡尼亚,我便想起阿加莎奶奶一边弹唱一边教我们唱的时刻。我独自飞着,嘴里哼唱起那首歌来:“愿风尘能带去我的讯息,愿你能做我心中不败的雏菊。我将为你吟唱,直到你身处安宁深感平静……”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早餐之后,便又开始了新的扫荡。
海顿飞在队伍的最前端,后面是以我为首的八个北星会成员,再后面是以新学员为首的其他学员紧跟在后面。
我们整整齐齐地来到了阿图罗部落的那座山上,落地的瞬间,脚下爬出上百万只黑蝎顺着山坡向部落的房子爬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见海顿一个箭步便飞到了房子前的那片空地上,我也紧跟了过去。随着海顿落地,整个地面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听到动静的狼族少年冲出房间,变成一匹匹凶恶的狼呲着獠牙将我们围了起来。普希和小里奥他们也走了出来。
阿图罗前辈捏着一把灰狼之灵所赐的三戟,其他人则举着弓箭对准我们。
似乎每个人都早有准备,早早就知道了海顿要来的消息。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反而能看到一丝令人畏惧的气势。我为他们而感到骄傲,看到复活的卡尔也站在队列之中,我们相视一笑。另一侧的斯黛拉和菲奥娜似乎也解除了往日的不和,只见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随时待命。
小里奥在我所在的队列中看到了艾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而在我身后的艾迪,则对着小里奥似笑非笑地扬起了骄傲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