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问道。
“海顿要挖掘你们的心魔,然后让你的心魔大大方方地驻进你的肉体里,支配你的思想,就像我现在这样。所以虽然你是属于海顿的学员,但我要你时刻保持清醒,这也是我要让你帮我做的。当我的心魔开始借助我的愤怒而支配我时,你要停止我继续,让我不要去做不正确的事,明白了吗?”我把双手搭在阿马里的肩上,严肃认真地讲到。
他点了点头,但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相信我,在那里你会有所收获的。”
我背起他向云端飞去,我们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之下,穿过开满桃花的山川,回到了里德。
北星会的成员也都带着他们找到的人选已经回到了里德,带阿马里到达Z区广场时,便有人已经在等候了。
等候我们的是那位多次谋面的橘发少女,她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
简单问候后,她带着我和阿马里来到了我所住的那栋塔楼,并为他安排了房间,还为他添置了简单的用品、家具和新衣服。阿马里更衣沐浴的时候,我和那位女生在门外露天的走廊里聊了起来。
她开口说道:“你就是刘宇威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问道。
“你的名字,里德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大家都觉得,也许你对于海顿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物。”她答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诺琳·帕利(Noreen Parley)。”她说。
“帕利?”我想起了洛凡尼亚的埃尔顿大叔,他也姓帕利,于是问道。
“对,怎么了?”她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我之前遇到过一位大叔,他也姓帕利,他和你一样有着一头橘黄色的头发。”我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她洋溢着温柔的笑问道。
“埃尔顿·帕利。”我答道。
“你是在洛凡尼亚见到他的。”诺琳说道。
“是的,他不会是你的父亲吧?”我好奇地问道。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你居然能够有幸见到他,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啊!”诺琳感慨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对我来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没有他,我也许不能够发现身边的美。在他的眼里,就连一片普通的树叶都可以被拿来做文章。他很喜欢写诗,我几乎是读着他的诗集长大的。”诺琳一边望着远方一边洋洋得意地说道。
“在我离开洛凡尼亚之前,我也读过一些他的诗篇。你还记得一些吗?”我说道。
诺琳讲道:“我当然记得,那些诗我早就倒背如流了,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首叫《蓝翼的鸟》的诗。
山与水是灰的,
云与露也是灰的,
寒冷的清晨里,
好像除了蓝翼的鸟,
旁的都是灰的,
好在升起火来屋子会是温暖的颜色。
不幸的是,
当干柴烧成灰烬,
谁也留不住温存,
就像黄昏迟早要交给夜晚。
唯有蓝翼的鸟,
无论黑夜还是白昼,
不管炎热还是严寒,
都能飞过无色无味的世界,
燃起我最后的念想,
燃尽我最后的灰烬。
它说,
浓厚的迷雾和狂乱的风雪不是结局,
而是通往新霁的路。”
诺琳性格如此恬静,一定是从小受了埃尔顿大叔的熏陶。埃尔顿大叔的这首《蓝翼的鸟》像绝境中的星星之火,令人沉醉且充满希望。心怀充溢着希望的诗篇,怎么会感到聒噪。
诺琳再一次沉浸在了她父亲的诗中,她双手托着腮,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在幻想,又或是在回忆。这么一来,我始终没能告诉她埃尔顿先生的不幸遭遇。
于是我岔开话题,问道:“我有次在X区的实验室,看到……看到里面泡着几个尸体……”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面了。”诺琳打断了我,接着说道:“海顿想壮大自己的队伍,便在各个城市和镇子里搜集年轻的少年少女。那天海顿来洛凡尼亚带走了镇子上所有的年轻人,在被俘虏的过程中,为了挣脱,我爬上了楼顶,可不幸的是,在我从两栋房子的房顶之间跨过时失了足,我摔下去,摔破了头部。后来海顿从琼斯家族拿到了复活之花的精华,也就是花蕊,然后成功地融入了丽兹里。于是几个原本死去的人又被他重新赋予了生命。”
“你不想离开里德回到洛凡尼亚吗?”我好奇地问道。
“想,当然想,我最想的就是回到父亲身边,继续看他写诗。”她激动地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我不由地感到十分内疚,因为是我造成了洛凡尼亚的浩劫,也造成了埃尔顿大叔的死。
诺琳接着说道:“复活之后,我只想好好地呼吸每一口空气,更多的时候不是在意自己还没得到什么,而是在意已经得到了的。我现在喜欢静下心来看风景,连最糟糕的事我都经历过并幸免了,还有什么事值得让我愁眉苦恼呢?”
“死了……是什么样的?”我问道。
“一片黑暗,一片寂静,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做不了。”她答道。
“如今这个局面,你确定要一直帮海顿做事吗?他接下来又要展开杀戮了。”我问道。
“我知道是海顿给予了我二次生命,但我也知道复活之花并不属于他。他只是想利用复活之花,让自己更强大罢了。还有他正在对学员们所做的,挖掘心魔,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们去完成自己的野心罢了,有谁会在意你是否需要看清自己的内心,在这偌大的城堡上下,能看清的又有几个呢?”诺琳感慨道。
“也不知道复活之花的精华是否还有剩余?”我问道。
“它就藏在V区的v-29。”诺琳说道。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那是全里德城堡最隐蔽的地方,里面藏着许多重要的东西,复活之花的花蕊应该就在里面。怎么?你要去拿?”诺琳问道。
“我得复活因我而死的朋友,否则我这辈子都将会活在这个阴影里。我欠他们的,所以任何代价我都可以答应。”我说道。
“这还不简单?现在海顿制成了最强的丽兹,整个里德所有的学员都能随便喝上它,简直如同饮用水一般。”诺琳说道。
“可是最强丽兹融合了不止复活之花的精华,还融入了其他东西。”我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不仅能使你朋友复活、变得永远强壮,还能让他永生不死,这难道不是更好吗?”诺琳说道。
“不,阿图罗前辈说过,永生药就连他自己部落的族人都没有用过。另外,也许我的朋友并不想变得像我现在这个样子,强壮的肌肉、强大的力量,或许他们只想和从前一样。”我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并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
“就像是治标不治本的药物一样,只让你的外表极其强大,让众人羡慕,可内心的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是吗?”诺琳一针见血地说道。
“是啊,如果丽兹真的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在布莱德肖时简也不会控制大家饮用它了。”我说道。
“所以你想拿到复活之花的花蕊是为了复活你的朋友?”诺琳问道。
“不仅仅是,我还要将其归还给琼斯家族,她们的复活之花没了花蕊早就已经枯萎了。”我答道。
诺琳露出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说道:“阿马里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进入V区需要穿过地下,那是一个环形的超大地下空间,就像是城市里盖楼时挖的地基,甚至比地基还要深。顺着蜿蜒的楼梯,才能到达每一层。29号在最后一层,也就是最底部的一层。
环形楼梯的中央有一个无形的风洞不停地向上吹风,十分惊悚,所以用飞行是不可靠的。当我一步一步顺着楼梯靠着墙走到29号房间时,眼前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神奇的是,每一号房间的门前都有门牌编号,唯独没有29号的门牌和门,我摸索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见门。
阿马里顺着墙壁摸索了一圈,发现有一块砖比别的地方突出了很多,将它使劲拔出来,其他的砖头也跟着自动收缩起来变成了一个拱形门。
穿过拱形门,我们来到了巨大的储物室。这里每一个架子上的物品都被码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件是乱放的。
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尊塑像,是一个男人使劲撑起一个女人,然后女人又用手臂举起一个男孩,男孩努力伸出一只手臂,仿佛在试图够一件东西,但又像是在指着某个东西。
我顺其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只倒挂在墙壁上的蝎子塑像。好奇心促使我走了过去并摘下了它。摘下之后我拿着它绕着塑像走了一圈,发现男塑像的脚下有一个凹槽,大小形状和我手中的蝎子塑像完全吻合,待我将其放置进去,神奇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