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忍,拼命地忍,然后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手将他夹在指缝中刚要点燃的雪茄给夺了去,“不要抽了,再下去,你的肺就要被熏烂了。”她的杏眼冒着点点怒火,像一个老师在训斥未成年的学生不能抽烟那般。
安德鲁僵住了身体,手还维持夹雪茄的姿势。她这才发现说了多余的话,望着手里的雪茄,还也不是,放也不是。安德鲁仿佛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眼神深邃。一开始他只以为她是个无知的荡妇,包下她是不想再看到“她”的脸堕入肮脏的风尘,相处几天下来,他发现一开始的看法竟是错的。
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解语花!他倒是没想到她在这一行竟是这样的角色,那天在酒吧又是为何?每每问到这个问题,她总是一副无奈又苦恼的表情,直言要他别再问了,他答应了,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也没兴趣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她还有多少秘密,他有些好奇。
千色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心头涌起一股很怪异的滋味,慢慢扩散,隐约带着酥麻的刺痛感。好半晌,两人都没有出声,好在冰块融化后,在酒杯中下沉转动,敲击了一下玻璃,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安德鲁习惯性地去拿烟盒里的雪茄,可想起她的话,手转向酒杯。千色见他没有怀疑,松了一口气,一个陪酒女郎,还是“做了很多年的”,是不该有这种行为的。见他拿起酒杯,啜着琥珀色的美酒,不发一语,千色又不安起来。这个男人沉默时,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让人会不知不觉地紧张。
千色思考着要怎么打破这份静谧时,安德鲁开口了:“你不喜欢烟味?”
千色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她的确不喜欢,凡是有尼古丁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她肯定的回答,引发了安德鲁的笑意。低沉的笑声,好似水流满溢,流泻在包厢内,又好似万年古树的枝叶拍打出的声响。原来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听。笑声慢慢停歇,安德鲁灰色的眸子晶亮起来,看她时变得如同泉水一般润泽,好似有什么东西会从他眼睛里溢出来。
“真像!”他说。
她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也不喜欢烟味。”安德鲁喃喃道,看她的眼神愈发柔和起来,“很久没有人这么说我了,真的很久了。”
那起先还带着开心的言语,渐渐地沉凝了一股哀伤,以及怀念。有时候哀伤,并不需要眼泪陪衬,淡淡的惆怅就能让人深切感受到。他在想着一个人,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沉默,她都能感觉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一个人。这个人,她知道是谁。为了能够更好地应付他,她做了很多功课,收集了很多关于他和慕容悠的资料。真难以置信,慕容悠甚至都没爱过他,他竟还能如此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