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华阳街上,不多时便回到了春月楼。
这华阳街乃是燕京最热闹的一条街,街上各大商铺敞开着做着生意,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各个穿着华丽,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红莺刚走到春月楼楼下,看见春月楼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热火朝天。
“据说那叶世子如今下不来床了,叶国公夫人大怒,正准备抬着他回府呢?”
“是啊,还说不会放过那位青楼女子!”
“不仅如此,还悬赏抓拿她,生死无论,扬言要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
......
红莺听到这些言论,浑身一紧,头皮有些发麻,心想这叶国公府果真不好惹,真是个麻烦,她就是无意间进错了屋,如今甩不掉就算了,还被通缉,真是倒霉透了。
她虽这么想着,但依旧神色自诺,怒了努嘴,无所谓的哼着小曲,往反方向走去。
红莺可不是纸糊的老虎,随便吓唬吓唬,或者随手一捏就碎的,她才不怕那些所谓的抓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亭待在春月楼里,被叶国公夫人挟持了,正在审问着红莺的下落,她很是无奈,一脸无辜的说自己不知道,可是叶熙却不相信,咬定心亭有所隐瞒。
心亭真的不知道红莺如今在何处,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明眼人都知道叶国公夫人这是要找红莺算账的,肯定没好事!
叶国公夫人见审问不出红莺的去向,但从叶熙的口中得知这心亭是红莺的丫鬟,说不定还有些用处,她挥了挥手,看向门外。
旁边按压着心亭的两个男子会意,立即把心亭架起来,带出了房门。
红莺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引人注目,街上的行人纷纷对她投出异样的目光,谁没事缠着白纱布满街上晃悠,她这样子简直格格不入。
世人都说雪飘燕京城,日照苍梧郡。
现今只是季秋,但燕京已涌入了很多外来人,等着看这燕京的初雪,赏着雪景,闻着梅花香,喝着宝珍酒馆里的梅子酒,当真是绝配。
她在这街道上闲逛着,欣赏着燕京的这份热闹,不得不承认燕国百余郡县城都的,唯有这燕京最是繁华。
红莺看见前方有块牌匾写着大大的“八方赌坊”四字,瞬间眼前一亮,扬起了嘴角,迈着大步就往八方赌坊走去。
李爅霖在红莺出了宝珍酒馆后,就一直远远的跟在她的后面,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没想到竟跟着她来到了八方赌坊。
这八方赌坊乃是燕京最大的赌场,足足占了华阳街最大的酒楼宝珍酒馆两家那么大,这里日夜不分,但凡是可以拿来当赌注的东西,一概不拒,就连人身牲畜也可做赌注。
任何时兴的赌局都会被八方赌坊不尽囊括,这里什么的人都有,不论身份,不评贵贱,任你是何等身份,何许人也,在这都是一样。
红莺迈进门槛,巡视了一周,发现这里人满为患,刚走了两步,便有小厮迎上前,他原先已经用他那阅人无数的双眼打量过红莺了,笑着问:“姑娘是来玩耍?还是找人?”
红莺对他微微一笑,眼眸子泛着精光,笑盈盈道:“我身无分文,拿自己做赌注,可够我赌几局小庄?”
那小厮闻言一愣,瞪大了双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着红莺,在她头上包裹的纱布上停留了一会,一时估不出价位,也拿不定主意。
他笑咪咪道:“姑娘,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喊管事的来。”说完,引领着红莺到一旁候着,让开了门口的道。
红莺点点头,那小厮立马拔腿奔向二楼,进了一处小方厅,不多时,便与一位圆脸胖子走了出来。
那胖子五官周正,满脸褶子,身穿上好的锦衣,腰间挂着一块白玉玉佩,面带微笑,一脸和气,看起来正值壮年。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上,上下打量着红莺,片刻后,转头与身后的那小厮低语几句,只见那小厮眉宇带笑,一脸欢快,连连点头。
小厮向那胖子拱拱手,便下了楼,来到了红莺的身边,乐呵呵道:“姑娘,管事的说了,姑娘这身价只值一局小庄,也就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街上买丫鬟还要五十两银子呢?这是看她面善好欺负了不成?但红莺还是对那小厮展颜一笑,“无妨,一局就一局,还望小哥引路。”
小厮一听,忍不住在心里偷笑,点了点头,一脸谄笑,“姑娘,这边请~”,说完,带着红莺往一楼最角落的那张赌桌走去。
小厮路上想着,这姑娘还真是傻,他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怪不得会只身一人前来做赌,怕不是走投无路想在八方赌坊混口饭吃吧,瞧着她还有几分姿色,怪不得那方管事会看上她。
红莺就算不知道那小厮心中所想,但也猜测出了八九分,她一直笑着不语,想着一会儿,便让他们大跌眼镜,刮目相看。
李爅霖跟在红莺背后进的八方赌坊,自然也知道红莺拿自己估价十两银子做赌,他觉得这女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进了八方赌坊后,直接上了二楼,坐在茶亭里,观察着红莺。
方管事一见太子来了,立即跑到跟前,恭身道:“殿下,属下已按照您说的,只给那姑娘十两银子的估价,您看看还有别的吩咐吗?”
李爅霖看都不看方管事一眼,轻轻的挥一挥手,方管事瞧见了,立即低着头,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有位小厮给李爅霖上了茶,李爅霖慢慢的喝起了茶,刚喝了一口,便觉得这茶清香可口,唇齿间还留有淡淡的甘甜,他觉得这茶不错,于是多喝了几口,微笑着看向楼下。
红莺知道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人,她一直假装不知,想要看看这人到底为何跟着她,没想到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竟还给她使绊子。
红莺笑眯眯的来到了赌桌前,这赌桌上玩的是最简单的掷色子,最高赌注也是十两银子封顶,看来这人还真是给她留有些发挥的余地。
小厮帮红莺挤进人群,抢到了一个位置,回过头,笑着对红莺说:“姑娘,您的位置在这儿”
红莺嫣然一笑,“多谢小哥,小女这就来”说完,她也挤进了人群,站在了小厮抢到的位置上。
小厮见红莺已经来到了赌桌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退出人群,赶紧去禀报方管事。
方管事在二楼的拐角上站着,听见了那小厮的回禀,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笔直的站在原地,目视着楼下的客人。
虽说方管事看起来无动于衷,但是内心却惶恐不安,东家的恩人来了,这太子后脚也来了,还要给东家的恩人使绊子,他不敢忤逆太子的吩咐,只想着东家知道后能网开一面,轻饶了他。
这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赤凌,至于这东家的恩人便是红莺,虽说赤凌没有明说红莺是何人,但凡是嗜血堂的产业,红莺所到之处,不用问为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吩咐什么务必都要办妥了。
他们这些在嗜血堂里讨生活的人,自然不敢多问,也就承认了红莺的关系,时间久了大家都习以为常。
红莺并不着急下注,她双手抱胸,悠哉的看着其他人玩,红莺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很是惹人注意,那些人看见红莺迟迟不下注,感到无趣,很多人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感到自己身上少了许多目光,勾唇一笑,从衣袖里拿出了刚才那小厮给她的十两银子,此时赌桌上刚好准备开庄,她急忙一丢,把银子丢倒了“小”的方框里。
众人一愣,“嘁”声一片,纷纷笑话她。
庄家是个彪悍的壮汉,可惜般的看向红莺,打开了罩着色子的碗,果真不负众望,色子的数字加在一起正是“大”。
红莺这唯一的一局竟然输了,大家无不为这姑娘的傻气感到可惜,这么个妙人这就输给了这八方赌坊,指不定会成为那位方管事的女人,又或者打发给牙婆给卖到勾栏瓦舍。
小厮见红莺一局就输了,立即捧腹大笑,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幸灾乐祸的模样挂满面容。
他边笑边走到赌桌旁,嘲笑道:“姑娘,你这般都输了,可是没有本金赌了。”
红莺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慢悠悠的说:“小哥,贵坊可有赊银子一说?我身上有这件外袍,少说也有一两银子吧,我抵押一两银子如何?”
小厮一看红莺身上披着的就是一件普通女子的纱袍,怎么看也不值一两银子,怕不是骗子,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女子甚是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他不敢擅自做主。
他立即喊了前头送茶水的一人过来,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马上把茶水递给了他,跑到二楼去请示方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