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捷列夫泪水夺眶而出,他激动而哽咽着说:“叫你们来花楸园汇合之前,老哥哥和我说了他的猜想——黑果腺类花楸与人血一同饮用的话,或许便会是致命的剧毒。我劝他说,宗族生死存亡间,再去研究除魔圣血的配方已来不及,况且现下手中已没有人质,更不能用我族战士的性命来试毒。他却让我把你们叫来一起从长计议……却没想,老哥哥把我支开,他自己以身试毒了!”
“除魔圣血大功告成!”维谷沉声说,“弗洛伊德前辈以身试毒,换回了全宗族的性命!”
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望着维谷。
“依诺,你方才说,你二姐讲过,那些魔族战士见了血便会难以抑制的往上扑,便如同在沙漠中渴了七天的人见到泉水一般。”维谷问。
“没错。”依诺点头说。
“倘若每位战士都服用适量野樱莓再出院与夜魔拼杀,一旦战死,夜魔也必会吸食其鲜血对么?”维谷问。
“没错!”阿尔斯楞应喝着。
“每牺牲一名战士,便会有数名夜魔争先啃噬鲜血!”维谷说。
所有人都听懂了维谷之意。大家的眼中重燃了生的希望。
“而单论军士数量,院中战士的人数怕是要比围在院外的夜魔多。如此一来,我们便立于不败之地了!”白起说。
“只是从吸食鲜血到毒发身亡要一定时间,若是真的拼杀起来,难免鱼死网破,两边都死绝了……”维谷说。
“我去和二姐谈!”依诺说。
众人目光转向了依诺。
白起忽而单膝跪地,对依诺做礼说:“姑娘所种黑果腺类花楸两次拯救青岚部落于危亡,白起先前对姑娘颇有成见,今日给姑娘赔罪了!”
“你是维谷恩师,他总对我说起你为人正直坦荡,凡事着眼大局,既然误会已消除,我不怪你。”依诺坦然说。
她一转身,莞尔一笑对维谷说:“当年圣尊中毒之谜终于解了。如今我不仅能证明黑果腺类花楸无毒,还知晓了毒从何来,我有办法为爹娘洗雪冤屈了!”
依诺说罢,一把抱住维谷,在他肩头开心的啜泣着。
维谷搂着依诺,心中却依然慌乱。
“依诺,事情要一件一件了,先说说怎么跟你二姐谈。”维谷沉声说。
依诺止住了哭泣说:“你们大家伙儿,如今已了然皇朝的丑恶嘴脸,往后还要继续呆在这牧城么?”
“去他娘的!”门捷列夫说,“守个屁!老子最恨被骗被利用!若是今晚有命活着出去,一定要找到那个挨千刀的屠善伟,活剐了他!”
“你们呢?”依诺转头看向白起等人。
众人都默然的摇头。
“那好,我去与二姐谈,我告知她当年圣尊中毒的真相,也与她摊牌我们院中每人都食用了黑果腺类花楸,她如若不放我们,便等于是同归于尽,而我们共同的仇人屠善伟,却依然逍遥法外。”袁依诺思虑着说,“按二姐的说法,这牧城早几十年前是魔族的,我们便把这里归还于她,便算是……,便算是她对囚牛的告慰了。而你们从此便离开牧城,回归你们的游牧生活吧。”
“那……,你呢?”维谷小心翼翼的问。
“对了维谷……,这移花接木的法子,你与我相伴这么久,应该也已学会。你们往后再寻一处适宜的疆土,用移花接木之术种植上大量黑果腺类花楸,这样即便往后夜魔再找上门,你们也有了克制他们的筹码。”依诺说。
“依诺,跟我一起走吧。”维谷握紧依诺的手说。
依诺的眼眶浸出泪水,她不避讳周边围满的人,深深的吻上维谷的嘴唇,搂着维谷的肩膀说:“我要先去跟姐姐一起面圣,为袁家洗雪冤屈,然后让殿中省尚食局的柳如海、刑部尚书王柄、顶替了爹爹的漕运史司屠善伟和坑害二姐和我的屠奕坤尽数伏法。若我能了却这些心愿,我便去找你。”
维谷抓紧了依诺的手说:“依诺,逃过今夜,我便将宗主之位交与师父白起。若是你执意要去面圣,我陪你一起!”
依诺摇摇头说:“你师父又不懂黑果腺类花楸的移花接木之法,不行的。”
“等我陪你了却心事了,我们再一起回青岚部落。”维谷说。
依诺泪如泉涌,她摇摇头哽咽着说:“二姐深爱着囚牛,而囚牛死在你的刀下,我和二姐去为爹爹鸣冤不可能带着你。”
“依诺,明月替你死过一回了,她可不能白死。你的心愿,我替你来做,珍惜眼前的姻缘吧,你和维谷,好好活着!”阿尔斯楞涩声劝导着。
“师父,若能活着出城,青岚部落便交给你了!”维谷握着依诺的手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你若一定要鸣冤,我便一定要陪着。”维谷说。
没人答话。
“咦?白起呢?”门捷列夫问了句。
众人转头回望,只见白起将军远远的坐在花楸园的墙角,正在擦拭着他的秦剑。
“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维谷问。
“维谷,你们可与夜魔和谈,可夜魔身上背着我太多兄弟手足的血仇,只能用血来还。”白起苦笑着说,“让夜魔知晓除魔圣血威力最佳的办法便是让他们尝尝除魔圣血的味道,再之后的谈判,方能显现我们手中筹码的重量。”
维谷倒抽一口凉气。
“这圣尊老儿爱吃的果子也不过如此,甜中带酸,鲜中带涩。皇朝颁布禁采令之前便不爱吃这果子,隔了四年,如今依然觉得难吃。”白起对在场的众位兄弟拱手作揖说:“诸位保重了!”
在众人错愕的呼喝声中,白起将军一跃而起,翻过了城墙。
清夙医馆外的喊杀声响起,那声音中激荡着白起将军八尺男儿的一腔热血。
那浑厚的喊杀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夜魔的惨嚎声。
众人听在耳中,激荡着热泪滚滚而下。
“别辜负了我师父……,把前院的兄弟们都喊过来,大家分批进入花楸园,每人都来吃一些野樱莓。”维谷对门捷列夫吩咐了一声。
门捷列夫便转身跑出花楸园。
维谷、依诺和众位参将一动不动的坐着,络绎不绝的军士从他们身边走过,在花楸园中采摘果子吞食。
不同于去年春夏依诺偷偷采摘樱莓树枝丫,今年有了维谷的庇护,她将莓林中半数野樱莓的枝丫采摘了下来移花接木种到了花楸园中。这花楸园中所结的野樱莓果子,足够这数百军士每人吃上一斤。
清夙医馆外,吕布右手紧握方天画戟,牙关紧咬。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紧地绷着,眼窝之中也压抑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泪水。
若不是貂蝉和幼子被夜魔胁迫为质,他堂堂青岚部落的战神,当真会为向皇朝复仇而屈膝成为夜魔的马前卒么?
为了貂蝉和幼子的性命,他身败名裂在所不惜。
可是,眼见昔日的同袍手足宁折不弯,看着白起在夜魔战士的包围之下,渐战渐衰,吕布心中无比的煎熬,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此时,地上躺了五具夜魔的尸体,而六名手持弯刀的夜魔战士将白起围住,圈子越缩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