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接你去洛阳的,你要跟我们走吗?”陶朵摸摸他的头笑道。
王跃转头看向王季伦,像是在询问。王季伦一脸慈爱地点点头。
“那我和爹以后就可以和你们一起生活了是吗?”小跃跃兴奋道。
“小鬼头,去了你就知道了!”顾青凌笑着捏捏他的脸蛋。早就想蹂躏这脸蛋了。
“太好了!那先去和先生辞行。”王跃看向王季伦,王季伦点点头,把手里的野鸡递给王跃:“确实该去好好感谢老先生。这野鸡就当是谢礼吧。告诉老先生这是爹自己打的,不是买的,请他务必放心收下。”
王跃提着野鸡跑去辞行,王季伦才对两人说道:“王跃来这里偷学,一个铜板都没交。这学堂的老先生本可以把他赶走的,但他不但没有,讲学时还故意大点声让门口的王跃也能听得见。是个很好的教书先生。”
顾青凌陶朵点点头。陶朵甚至在想,这老先生就是他们父子遇到的唯一温暖了吧?
“王跃还不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你们别告诉他。”
“可是……”顾青凌想到一个问题:“小跃跃哪里来的符节?”
陶朵也看向王季伦,王季伦看着跑回来的王跃:“我乞讨了几年存下来的积蓄,全用在了他的符节上了。”
王跃跑回来,几人便坐上马车往洛阳驶去。
回到洛阳已经接近晚上。由于顾青凌陶朵两人决定得太突然,还没准备好房子给王季伦两父子住,只能给他们住温香楼了。
当然,为免小跃跃看到了不该看的,他们从后门进入后院,就不许小跃跃再出房门了。
卫府规矩太多,不准陶朵晚归,不许带外男回家住。所以陶朵也只能早早就回卫府了。
第二天一早,顾青凌忙完就带着打扮好的王季伦两父子去接陶朵,一起去找房子了。
一路上,王跃都对洛阳的繁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想到王跃从小就一直呆在司州跟着自己吃苦,从没去过其他地方,更没过上一天好生活,王季伦心里又起了内疚: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抱养他,他会不会被有钱人抱去养?生活会不会更好?
“顾公子,久等了!”
王季伦的思绪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
“你好!麻烦带我们去看看房子吧。”顾青凌对那人点头说道。
“几位这边请!”那些人领着一行人往巷子里走:“这房子的主人回老家了,房子就一直空下来,托我们牙行帮忙租出去。”
几人点点头跟着走。走到第三间屋子前,那人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是间两进院子。大门进去有一小块空地,然后是会客厅,两旁有两间很小的房子,估计是当杂物房之类的。
从二门进去就是院子,正中间一间主房,主房两旁各有一间小小的耳房。然后主屋两旁有东西厢房,各带一间耳房。
余下的就是在角落里的厨房茅房了。
“不行。这房子也太大了!我们父子只要租一间小屋就可以了。”王季伦忙说道。这屋子有三个正规的大房间和六个小房啊!
顾青凌一掌拍过去:“你有点追求行不行?为什么不说要帮我们赚多点钱以后住更大的。”
王季伦被拍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王跃忙扶住他。王季伦站定道:“我们才两个人,真不需要这么大的屋子,顾公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顾青凌一脸鄙视:“还是曾经的荆州首富呢!等我有钱了,我要买超级多房间的屋子。一间脱裤子,一间脱衣服,一间洗澡,一间睡觉,一间拉屎,一间冲厕所……”
陶朵一脚踢过去:“说人话!”
“找不到更小的屋子了。”顾青凌摸着吃痛的脚一脸委屈地说道。
“……”
“顾公子说的是事实,”那位牙行的人忙开口解释:“洛阳城里基本都是三进院子以上的,像这样的两进院子已经极少了,放租的更少。而顾公子又要求靠近报社和学堂的,所以这是找到的唯一一间了。”
“那偏一点的也成,我们去报社做工多走几步就可以了。”王季伦还是不安心。
“就这间吧,王跃住得不能离学堂太远,睡眠不足是会长不高的。”顾青凌看着这屋子,阳光充足,位置又好,怎么看怎么顺眼。
陶朵也赞同:“我也觉得这屋子看着很舒服,就这间吧。王大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以后做工卖力一点就好了嘛。”
王季伦这次没再坚持,对王跃有利的事他都不会反对,只能以后做力点了,现在他只关心一个问题:“王跃真的可以去学堂进学?”
陶朵也看向顾青凌,没听他说已经给王跃找到学校了啊:“你找了什么学校?”
“还没找啊!我只知道这附近有一间而已。”顾青凌说道:“现在人口又不多,读书应该不难吧?”
陶朵也是服气,学校都没确定下来就找房子,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只好跟那牙行的人说:“对不起啊,这房子能不能先帮我们留着,等我们确定好孩子在哪里进学再决定租不租行吗?”
那牙行的人一脸为难。顾青凌见状忙递上三百文:“这是定金,你就帮帮忙吧!就留几天,我们一确定了就马上过来租!”
“那好吧。你们尽快啊!不然我也很难跟屋主交代的。”那牙行的人眼疾手快地把钱收进怀里,脸上表情还是一脸为难。顾青凌都快觉得这就是他天生自带的表情了。
两人把王季伦父子带去报社先让他们找点事做,再去找学校,就怕王季伦跟着去知道学校不收会失望。
“青云学舍,就是这里了。”顾青凌领着陶朵进去:“我打听到洛阳最好的学校就是这个了,进去看看吧。”
“两位请留步!”
一个男人突然窜出来挡住了两人:“请问两位是哪一家的?来看望哪位公子的啊?”
被吓一跳的顾青凌忙说道:“我们是来看这学舍的,有个孩子想报读。”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可有推荐信?”那人一时拿不准这两人的身份,虽然这女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但两人自己走过来问入学的,不像各大世家的作风啊。
“呃……”顾青凌也有点摸不准该怎么回答,这人又不是认识所有人,犹豫着说道:“王家的。”
那人一听态度马上变恭敬连忙拱手道:“哟!原来是都宁侯王家,刚刚多有得罪。两位大热天的怎么就自己来帮忙报读呢?遣个小厮带封推荐书就可以了嘛!不知小公子什么时候来入学啊?”
顾青凌一脸尴尬:“不是都宁侯的王家,是普通的王家。那孩子父亲不是当官的。”
那人一秒变脸,翻着白眼骂道:“寒门也想来我们学舍?真是异想天开!快走快走!”
还想继续问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了出去。
所以这是一所贵族学院?父亲必须是当官的?
两人垂头丧气地一起回到卫家,这下该怎么跟王季伦交代呢,找家平民学校?
“朵朵回来啦!还有这位顾公子是吧?今天去哪里逛了?”卫府里,卫瓘慈爱地问道。
“就……就随便逛逛。”陶朵忙回答。对于这个便宜爹,她总觉得愧疚。他对她越好,陶朵越觉得沉重。读书的事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不想再欠卫家人情了。
“伯父您好!”顾青凌恭敬一拜,笑道:“伯父红光满面的,是好事近了吧?”
卫瓘大笑:“哪有哪有!贤侄客气了。”
这可是朵朵名义上的父亲,多拍马屁总不会错的。顾青凌心底偷笑道,突然想起什么,忙拱手问:“伯父,请问晚辈能请教伯父一个问题吗?”
陶朵一脸疑惑,怎么没听顾青凌说过有问题要问卫大人。
“但说无妨。”卫瓘点点头。
“请问如果我向伯父告发石嵩恶行,依伯父的官职能治得了他吗?”顾青凌认真地盯着卫瓘。
卫瓘听到他说这个名字,瞬间愣住,随即叹了口气道:“你是想说他在荆州杀商人抢财产的事吧?”
顾青凌陶朵两人大惊,陶朵忙问:“爹您也知道这件事?”
卫瓘冷笑一声:“哼!这洛阳谁不知道。他的洛阳首富之位就是如此得来的。不止杀光当地富商,还把路过荆州的商人都杀了抢劫,才积累了这么多财富。”
两人目瞪口呆,顾青凌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整个洛阳都知道了,也没人治得了他?”
卫瓘沉重一叹:“能治得了他的只有贾家的人,可贾家和他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太子出手呢?能治这个石嵩吗?”陶朵不死心。这样的恶魔不治他哪里睡得着!
“太子?”卫瓘苦笑一声,一脸悲痛:“太子良善,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动贾家的人。”
难怪王季伦绝望,顾青凌陶朵也对这个朝廷绝望了。这贾家简直就是一手遮天啊!连带他们的走狗都遍地横行霸道。
“伯父,我和朵朵是偷听到一个秘密,憋了好久了也不敢对别人说,怕招致杀身之祸。现在就告诉你吧。”顾青凌不想再憋了,坏人做了坏事就该让多点人知道!
卫瓘点点头:“说说看。”
顾青凌一脸严肃地向卫瓘拱了下手:“伯父,我以下所说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朵朵也可以作证。之前涧河因暴雨不断而河水暴涨,河坝有决堤风险。石嵩为了保住自己的祖屋田地,叫当时的张县令毁坝泄洪。毁的就是寿光县兴义村那一段。而那张县令听了师爷孙秀的建议,没让人通知村民离开就凿坝,导致整条村子一千六百多人全死了!而张县令却谎称所有人都成功迁移,以此为功,现在升官当了长史了。那个张县令就是之前捉我和陶朵的张长史!”
“真是畜牲不如!”卫瓘听完气得直拍桌子:“朵朵,这是真的?”
“女儿亲耳所闻,亲眼所见!”陶朵想起兴义村的惨况,又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