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被两边的路灯照亮,飞蛾闪烁的身影扑向光明,随后跌落。一如遍寻活着的意义的我们。
口袋里的手机叽叽喳喳闹得没完没了,索性关掉声音和震动。那边的人像是知道少年还未入睡一般,毫不知趣地继续打来电话。手机侧放在口袋中,亮着的光芒持续一段时间熄灭,没过几秒再次亮起。
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松井理香打来的。听了二十三遍狂之抚子,少年的守夜人为他播放的镇魂曲。
“为什么又是这种时间打扰别人?就算自己不睡觉,起码也要考虑考虑别人是不是在休息啊。”少年在电话响起的瞬间接通,在对面还未反映过来训斥她,虽然语气很平静。
“我也是要睡觉的,只是刚刚睡醒而已,拓真你的话应该刚结束工作吧。”电话那边的少女很委屈的抱怨着。
你在意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少年懒得理会少女,想挂断电话的手指犹豫一下,“有什么事快说,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那个,”少女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向我表白时都没有表现得这么少女心吧,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说我就挂断电话了。”
“才没有告白,那才不是告白。请别挂断电话。”少女鼓起勇气,“非常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嘟嘟,少年果断终止了通讯。为了道歉而打扰别人吗?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说了不要挂断电话吧!”
少年再次接听少女打来的电话,另一边的少女十分生气地咆哮着。
“我才应该生气吧。凌晨两点打电话来,扭扭捏捏什么也不说,终于想说话的时候却道歉不应该这么晚打电话?就不能做点有趣的事情吗?”少年的埋怨显得有些无聊。
“是你的话,什么都是有趣的。”
“这些话就不能只说给你男朋友听吗?交个男朋友吧,别来打扰我了。”少年挠挠头,听到那些话并没有觉得有些许的害羞。
“但是,那却不会是你。”
“别再说这么肉麻的话了,我已经到家。”少年推开栅门,青石铺成的弯曲小路连接着大门和房门的台阶。
“我觉得黑龙的故事挺有趣,很期待我们表演的那天。”只是听声音就觉得少女真的很开心。
“你期待这么高的话,也许会很失望呢,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少年左手紧紧握住没有温度的栅门。“虽然说出来很害羞,其实,其实我很喜欢幻想,把另一个世界用文字一笔一笔描绘出来,是我最大的梦想。谢谢你,理香。”
紧紧地抓住身后没有温度的栅门。梦想这东西,一旦显露出来,任谁都会失声痛哭。少年仰面朝天看着雨后清新的天空,银色的月光照着少年从眼角流下的泪水。
“一起加油吧!描绘出来的那个世界,我很喜欢。虽然我想说应该说是我谢谢你才对,但是说一起加油的话,能提高我在你心里的好感度吧。”
少女十分温柔地轻轻说出来,“以后还能在深夜打扰你吗?拓真你一定也想有人能陪着你吧。”
显得瘦小的手指擦去泪痕,“你真的很爱给别人添麻烦啊。这样吧,每天凌晨我结束工作以后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其实也不用每天,”少年有些害羞的样子,“只是偶尔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和人聊聊天,两天一次的话也可以,你也很累吧。”
“那么,晚安了。”
“那个,放学后你不是问我他们唱得是什么歌?我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歌声,他们训练的歌曲好听吗?”
“挺好听的一首歌,歌词也十分有趣,名字叫做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
“这么晚你一定困了吧,那么晚安了。”少女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挂断电话。
瘦弱纤细的手指滑动屏幕。陷得太深了,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了。目光不曾从月亮上移动一丝,高举的手中握着的手机似乎想尝试破碎的滋味。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联系着人之间温情的东西没有摔下,少年也没有恼怒发狂。
“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吗?”少女搜索着这几个字,“你真的不了解我的事情吗?”
短短的青石小路显得像是槽糕的人生一样漫长,可能是因为鞋上面沾了雨水,双腿十分沉重。
银色月光下银色的钥匙轻轻转动,手机的照明灯撑起小小空间的光亮,四周的黑暗躁动着,饥渴难耐地想要扑倒这一小片可怜的光明。
拖动无力的身躯,弱小的手臂打开房门。疲倦的身体靠着房门,用尽千钧之力无声地合上。发着光亮的手机被抛弃在枕头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陷在柔软的床褥上。
似乎下一秒就能入睡的少年枕着自己的右手腕,左手透过腋下压在胸前。已经很累了,这样就能什么也不想地入睡了,一睁眼将会是白天。潮湿的外衣拥抱着少年。
“什么?”入睡的少年发问起来,右手拇指的关节捶着额头。亮着的手机发出的女生唱着狂之抚子的歌曲。“手机铃声该换换了。”少年自言自语地接通了电话。
“你哭了吗?”睡眼惺忪的少年听着那边传来的细微的抽泣声,“怎么了?”瞬间没了睡意,安静地等着女子的回答。
“少年你觉得我真的能写出像萤火之森这样美好又令人惋惜的故事吗?”女子的这种反问已经回应了少年的担心。
“我丝毫不怀疑青子姐你能写出更好的故事。安心吧,你的百物语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结局的。”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少年少女拥抱在一起的画面,青子抱住双腿泣不成声。
穿着粉色的可爱睡衣的惠睁不开眼摸黑跑到少年的房间,在少年身边躺下,意识模糊地说出:“做了噩梦,很可怕,所以今晚要和哥哥一起睡。”
少年满足女孩的小任性,伸开叠好的被子盖在女孩身上。重重地瘫在座椅上,头倚着靠椅,闭上双眼,“明天早上,吃什么呢?”
潮湿的外衣随手折叠一下挂在转椅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