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闻声纷纷或起身、或走到前头,等着那抹明黄身影入内,便齐齐跪倒或拜。
“恭迎陛下。”
便连皇后也是从座位上起来,行了大礼,于姎却自恃身怀皇嗣,只是徐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略微福了福身。
雍帝从殿门处行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面上不显,内心却觉得自己是真将这位贵妃惯得格外娇纵,以至于跋扈得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仗着自己怀着龙胎便连行礼都不行了,只做个样子。
他却忘了,也是自己为了抚慰当时被自己不信任而伤了心的贵妃,才说的皇嗣为重,既怀着孕,就免了一切礼数。
此刻于姎遵守他的命令,又有何错呢?
雍帝的心思旁人并不知晓,只看到他面上暗沉,显然是不高兴的。
让众人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好一会,他才徐徐开口,“免礼,都起吧。”
然后便直入正题,
“朕听皇后的宫人来禀,贵妃这宫里搜出了厌胜人偶?”
于姎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回答或争辩。
倒是隐在一众宫人中的白焕颜暗叹一声,幸好女主是重生回来的,本来就满心仇恨,并不对雍帝抱任何希望,不然看着他这急于治罪的神情,该多伤心啊。
白皇后目光在帝妃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就上前解释道,“是长信宫的宫女打扫之时发现的木偶,因畏惧贵妃,便交到妾处。”
“妾意欲搜查长信宫,看看是否还有别的遗漏,却被贵妃以凤印不在妾手中为由所拒......”
皇后这话就是明显的在上眼药,还是当着正主的面,可见她是笃定了于姎再无翻身机会,也是想趁机拿回属于自己的宫权。
雍帝本想表现出震怒,却又忆起许久之前宜春宫徐贵人的事件,或许是觉得自己人设不能崩塌得太快,故也只是面色更沉。
“那,朕却总该有这个搜宫的权利了吧?”
“陛下一国之主,区区一宫,自然是搜得的。”
于姎再望了他一眼,而后比先前更庄重地福了一礼。
旁人看着没什么,雍帝接收到她的视线,只觉那眼神望进了心底,似有千言万语包含在这一眼之中,却捉不住关键,若非说一点,便是苍凉。
雍帝始终觉得贵妃是一个痴恋自己的女子,便是此刻也这样认为,而他要除于家的心却未曾变过。
当下他就下令带来的侍卫内侍去搜查长信宫各处殿宇,连华贵人绿桃居住的偏殿也不曾放过。
奇的是,看着冷冷淡淡的于贵妃竟要跟着宫人去看搜查情况。
见她如此,原想坐在主殿内等候结果的雍帝也坐不住,也跟了上去。
陛下都动了,皇后没道理独自一人仍留在殿内。
于是最后这搜宫竟出现了一道奇景——
一行宫人在前面匆匆行走着,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几位主子优哉游哉地跟在后头,似乎这不是严肃的搜查,而是春日出游。
毕竟于贵妃后头还有白焕颜在给她打伞、青梨正持着一柄团扇为她扇风,唯恐日光晒着热着她。
前面奉命搜查的宫人感到压力倍增,而后面的雍帝等人满脸一言难尽,却也没开口呵斥于姎。
皇后则是觉得反正这也是贵妃最后一天好日子了,也就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