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同来的太医并没有被哪方收买,但都是在宫中混迹多时,了解宫内不宜妄言、多言的潜规则,看着这场闹剧也没谁敢出声的。
在雍帝下令命他们为贵妃娘娘诊脉以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默默无言地轮流上前把起脉来。
而墨长卿得了白焕颜的示意,虽也跟上了他们的队伍,却没走在前头,也没有打算真给于姎诊脉。
反正诊断一个结果,其实并不需要所有太医都确认。
头一位给于姎把脉的太医姓丁,他的视线也不敢到处乱瞟,端端正正地坐到床榻一边的小凳上,目不斜视地将手放在被覆了帕子的腕上。
片刻之后,他便收回了手,朝着帝后各行了一礼,道,“回陛下、娘娘,贵妃娘娘此脉象滚如走珠、十分圆滑且明显,实是滑脉无误。”
这位丁太医生得不算英伟俊俏,略显平凡,但医术也甚为了得,平日有不少皇族贵胄拿了牌子请他出宫上门看诊。
最关键的是,正如他的面相普通,这位丁太医实在是一位老实人,几乎不会说谎的那种。
随着他此话一出,帝后的神色不约而同地一沉。
正如他们所忧虑的那样,后面的几位太医,或许没有丁太医说得直接,但意思皆是,贵妃娘娘确实有孕,喜脉是真的。
“那有无可能如皇后所说,这脉象乃是药物所致?”
雍帝还有些不甘心,想起白皇后说的话,索性亲自将这疑虑问了出口。
仍然跪在地上的白焕颜瞅了眼那边同样跪着、头却垂得几乎要贴到地上的黄太医,心底对着雍帝的言行呸了一声,渣男!
此次回答的仍是那位实诚的丁太医,他倒也不是蠢得敢直面皇帝可能即将到来的怒火,只是同僚们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将他,推了出去。
“回陛下,若是药物所致,也是能诊出异常的。臣与诸位太医都没诊出来,想来是......”没有异常。
也就是贵妃根本没有服用什么假孕药,而是真怀孕!
可,这怎么可能呢?!
雍帝、白皇后以及还跪在地上的黄太医同时在心底呐喊出这句疑问。
“太医们的意思,便是妾这胎,是真的,也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的,并不是妾。”
于姎依旧斜倚着榻上的软枕,慢条斯理地开始总结陈词。
“这,这不可能!”随着于姎的话一字一句地落下,那“自我罚跪”了许久的黄太医有些精神崩溃了,大喊了起来。
“我、我、臣头一次给她把脉的时候,明明是没有喜脉的!”
许是情绪已经崩溃了,黄太医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连敬称都已忘了。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思考推卸罪责的方法,甚至说出了——
“她、她必然是后来才怀的胎,说不定还不是陛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内监堵了嘴,防止他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到时候说不准要连累整个大殿里的人陪他一起死。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小心地偷看了眼面沉如水的雍帝,那脸色黑得比上好的墨色泽还要深啊。
黄太医这话的意思是公然把一顶绿帽往雍帝头顶套啊!
啧啧,作大死呢!
白焕颜、墨长卿还有床榻上的于姎皆是怜悯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