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那段日子我们其实过得较为拮据。因为母亲的工资拿去还债了,而葛先生并无积蓄收入。
我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母亲经常会在晚饭后去超市采购,不为别的,只为那些入夜便折价的蔬菜瓜果。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并不是十分乐意去做的。并不是我觉得丢人,而是去超市的路上有我害怕的东西。前面说过我不害怕实体的物什,却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乐意不代表不愿意去做,每当母亲唤我出门的时候,我还是会放下手里的事情跟着出去。只是路上我总是会自行脑补哪些恐怖的东西,这种感觉在走到公园的时候尤其强烈。
一进公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宽敞的道路,道路左边是山,右边是水。说山不如说岭来得合适,因为岭南地区的山便是岭。岭不高,贵在阶梯修得蜿蜒曲折,倒满足了一般人爬山的意愿。此岭虽小却也能爬二十多分钟,紧连着岭的便是寺庙。
这个寺庙倒是与我印象中的不一样。我印象中的寺庙大多是在石壁中开凿的,挖空石腹,在石上雕刻各色神像。寺庙整体隐于山体中,仅外露部分搭以廊檐遮之。远远看起来倒像是寺庙镶嵌于石壁中,感觉妙不可言。且寺庙用色单一,石壁部分不曾着色,仅外面搭建的部分漆以朱红,间或黄色。
而这里的寺庙却色彩斑斓颜色艳丽。朱红立柱,黄金琉璃瓦覆于上,瓦上琉璃双龙栩栩如生。在柱子与瓦面中间是一段蓝白搭配黄色点缀的墙面。墙面上并无复杂的图案,简简单单倒是较为耐看。蓝白也不觉得突兀,加以黄色更不觉得扎眼,倒是有种恢宏之气,混合着秀气之美。
与我印象中简朴的寺庙比起来这更有一种精致的感觉。但是我更为喜欢简朴的东西,闲适自在,惬意自然,不拘谨不约束。当然,这并不代表精致的庙宇不好,这只是个人喜好罢了。
就比如初中的时候我们学习老舍先生的文章《济南的冬天》,老舍先生笔下的雪温柔暖素,喜气洋溢。而鲁迅先生笔下的《雪》却是萧条冷肃,孤独悲怆。老师问我们更喜欢哪个雪,多数同学是选择老舍先生笔下的雪,只有我和另一位同学选择了鲁迅先生笔下的雪。
我们的选折当即遭到老师的反对。老师说:“我这个年纪尚且喜欢老舍的雪,你们怎么可能会喜欢鲁迅的雪。鲁迅的雪除非是哪些经历过重大变故心里有创伤的人才会懂。”当时我很委屈却没有反驳。我是单纯的觉得老舍先生笔下的暖国之雪很甜,甜得有些发腻,而鲁迅先生笔下的朔方之雪较为纯粹罢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在抨击老舍先生的文章,我只是在阐述自己的想法而已。
不同于凿山而建的寺庙,此寺庙是依山而建的。从山脚向山顶排列,朝奉须拾级而上,寺庙规模不大但里面各色神像一应俱全颇有气势。
寺庙的香火并不稳定,平时门可罗雀,一到初一十五便门庭若市了。这大抵是和当地的文化习俗有关罢。当地人喜求神拜佛,平时早午晚三柱香不曾间断,初一十五更是好酒好菜祭拜。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什么,渐渐的倒成了习俗。
寺庙旁边便是安乐园,也是我极为忌惮的地方,走到这里我会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安乐园亦是拾级而上,墓碑整齐排列着,颜色古旧灰沉。每次因为害怕我都不曾仔细打量,皆是匆匆一瞥急急走过。
安乐园的古朴素静与寺庙的艳丽热闹形成鲜明对比。我不明白把它们建在一起的用意,只是隐约觉得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就像初次见到超人的形象那般,感觉很奇怪却问题在哪里。直到某一天顿悟了或者别人说到了才明白,原来是超人的内裤外穿了。
因为害怕,所以我每次出门都会带点米在身上。我也不知道带米的用意何在,只是记得小时候去参加人家葬礼,晚上回来的时候总会在每个人的兜里装一些米。大抵是用来辟邪罢。
寺庙安乐园对面便是一汪湖水,湖泊很大,几乎占了公园的二分之一。天气晴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有人在里面划船游湖。因为湖还算大,所以有些水上活动会在里面举行,比如端午节塞龙舟就是在此湖举办的。
但是此湖甚为古怪,每年都会淹死一两个人,这让我想起了“水鬼”的传说。小时候总听大人说:“千万不要去水边,因为水里有水鬼,如果遇到水鬼就麻烦了。”传说水鬼一般会被困在水里一年,一年之期将满的时候就需要去找替身,找到替身方可投胎。我想这大概就是此湖每年都会死人的原因了。
幽深的夜晚,闪烁泛黄的路灯,寂静的公园,安乐园,湖,构成了我的恐惧。
其实作为一个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本不应该去惧怕这些的。但是人心不好控制,内心的恐惧是无法轻易克服的。但是因为担忧母亲一个人,所以每次我都会一起去,这样路上至少有个伴儿。
因为两个人在一起恐惧也是减半的,至少路上我们可以聊聊天,这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得多。一个特定的环境会让人联想到相关特定的内容,这样并不太好。我知道母亲并不惧怕这些,母亲曾说:“近处怕鬼,远处怕水。”这里她算异客,自然不害怕。
可是我觉得在这异乡只有我们母女两个,应该是要团结的。
于此古人有言:“人心齐,泰山移。”
小平同志亦说道:“中国的问题,稳定需要团结,压倒一切的是需要稳定。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都搞不成。稳定需要团结,才能稳定。要使社会长期稳定。国家长治久安,离不开党与人民群众钢铁般的团结。”
由此可见团结的重要性。
团结可用于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表现。团结不畏事务的大小,只要人心齐,就是团结。
只是中华民族素来不喜团结。这有可能是虚荣心作祟,亦有可能是性格问题,也有可能是某些不能接受的因素。
我记得曾经听过一段话是这样说的:“如果和中国人比赛,一对一是没办法打得过中国人的,中国人可以一个挑战两个甚至三个人。但是如果论团队合作中国人却是一盘散沙,我们五个人的团队可以轻松打败中国人十个人的团队。”这是我们曾经的对手给我们的评价,不太好听却很中肯。
人就是这样,只要愿意合作,力量是一加一大于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