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匆忙的,在你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在你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在你紧张感叹它的易逝的时候,它就已然消失不见。有时候快得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幡然醒悟后都会误以为那种舒适闲暇是一场梦,一场遥不可及而又美丽的梦。梦很美丽,美丽到睡着的嘴角都微微上扬,快乐得好像要流鼻涕泡儿。
梦醒后摸摸湿润的眼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谁打碎了我们的梦?是理想还是现实?是困难还是险阻?是不够强大的自己还是过于强大的梦?可能是承载梦的载体过于脆弱,自己就碎了罢。
梦是流光的幻影,幻影是对泡沫的点缀。
如今的社会太过紧迫,紧迫到休闲惬意的时光都变成了奢侈的梦。
暂且抛到脑后的事情总会想起,一旦想起就会觉得所有快乐都是虚假的。此时不痛快代替痛快,一切都不美好起来,这就是梦醒了。
梦醒的我们要继续为明天努力,为以后的人生做铺垫。我不知道我选择自考的路到底正不正确,可是就算不正确也要继续下去。因为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哭着也要走完。
只是此路漫漫,有点看不到尽头。很多时候我都想要放弃,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是的,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需要理由的,只要理由还算合适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在我在坚持与放弃之间徘徊的时候,母亲打电话告诉我她决定要离开了。对于此事我并不诧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之前母亲的表现就告诉我她是要离开了,为此我感到高兴,因为这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情。我期盼她离开炼狱般的家庭,开始新的人生。
母亲这次并不拖延,把不需要的东西处理掉,需要的东西归置好就离开了。但是母亲并没有直接回家乡,而是先去小姨那里好好玩了几天,大概是为了弥补以前的空缺罢。这之后才再慢悠悠地回去家乡。
妈妈告诉我这次回去是去面见别人介绍的对象。这个人和母亲以打电话发短信的方式谈了半年,倒是有现在年轻人网恋的味道。只是这个人我一直是不喜欢的,从开始到最后我都未曾接受过他。但是我喜不喜欢无所谓,我母亲喜欢就可以了,我是这样想也是这样暗示自己的。
一切就走了个过场,母亲和这个人算是正式确立关系了。这个人是成都人士,姓葛,家境还算不错。他爷爷以前是大地主,家境殷实,就算是文革也不曾损耗其家底。改革开放以后晒家里的银圆首饰都是拿簸箕装,能装好几簸箕。
他那个地主爷爷已经仙去,只有奶奶还健在。这个如今已经九十多岁的老太太白白胖胖的看着富态且精神,藏青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很得体,谈吐举止都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这个奶奶之前也不是正室,是他爷爷的第三个老婆,还是大老婆二老婆死后才扶正的。
葛先生是家里的老小,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姐姐是工会主席,大哥是银行行长,二哥是生意人。这样看起来葛先生背景是非常不错的,可是就葛先生没有什么能力,甚至连正式工作都没有。
可是母亲并不贪图什么,所以也就不在乎葛先生没有房子没有存款。母亲说,葛先生打动她的地方是葛先生的孝心。葛先生和他奶奶住在一起,服侍他奶奶特别仔细周到,一日三餐做得软糯可口。如果他奶奶想吃大汤圆,就算是只能吃一个,他也会小火慢灶的给他奶奶弄。
对于母亲这次的选择外婆是反对的。外婆觉得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没有房子就算了,还一点儿存款都没有,肯定是有问题的。母亲的观点却不一样,母亲说:“他之前是孤身一人,自然是挣一分花一分,存不了钱很正常。以后两个人过日子他就不一样了,有孝心的男人不会差的。”
母亲的话说服了外婆,外婆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不同意也没办法,以母亲这种执拗的性格,是不会听别人的话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仍然如此。这也算母亲的优点吧!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磨难,母亲还能保持真我,不曾埋怨也不曾屈服,保持了最开始最完整的初心。
“时光无情,岁月也不曾给你优待,但你始终善良能保初心。愿岁月待你如初眉眼如故,愿你风采依旧一如当年。”这是我对母亲的寄语,却也是母亲的真实写照。
既然母亲已经跟葛先生确立关系,那我自然是要打电话问候一声的。不为别的,就怕我的礼数没到驳了葛先生面子,怕他生了心绪,因此不对我母亲好。
聊天的开始是愉快的,只是结尾的时候我对葛先生说:“要对我母亲好一点哟!”因为母亲之前受了太多苦,我希望她以后可以过得好一点。本来很普通的一句话,如果葛先生回答说:“好!”我也就没什么了。偏偏葛先生说:“哎哟,你们都这么说。”语气不太好,有点不耐烦的味道。
为此我对葛先生的印象又差了一分,但是看在母亲的面子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想着,语气不好不代表行为不好,只要他行动上是体贴照顾的就好了。
后来一直与母亲保持联系,母亲对他都是夸赞的话,我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母亲说跟我父亲这么多年从没有享受到一句关怀一声温暖,都是受了伤擦掉眼泪,把伤疤当做铠甲继续坚强。可是在葛先生这里母亲却是都补回来了,那段时间母亲就跟一般谈恋爱的小女孩无异,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甜蜜。她说葛先生体贴到连一点小东西东西都不让她提,宁愿自己大包小包的扛。家事大小也是一人全揽,不让母亲参与分毫。
对此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要母亲开心就好。
只是偶尔母亲也会感叹过去,语气中有点不甘心,毕竟打拼多年辛辛苦苦维持的家散了。她会跟我讲叙她以前的事情,好像说着说着就能回到从前一般。我知道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可是再怎么付出得不到回报也是无用功,她应该学会放弃。
只是于归不能到暮首也实为遗憾。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母亲于归之期人们对新嫁娘的祝颂的吟唱,如今已成回忆,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颂声犹萦绕,却非当年人。此幕当年景,更迭复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