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们回去吧,天冷,再这样跪下去,您会生病的!”
没理会身边帮我撑伞遮雪的少辛苦苦的哀求,也甩开她上前搀扶我的手,继续只穿着单薄的罗裙跪在冰天雪地的“重华宫”门口,任凭漫天大雪淋在我身上。
我已经在这里跪了将近一整天,膝盖早已麻木,也早已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门终究是开了,我抬头看去,不过出来的并不是我想见我的万俟宇,而是怀抱孩子的淑妃。
“姐姐,您这是何苦,三郎方才在与皇儿玩乐,一时忘了跪在门外的姐姐,姐姐起来吧。”她声软如莺燕,于我听了却是尖酸得很。
“三郎?!”我轻声重复她口中说的这两个字。
“三郎”不正是相传“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杨贵妃对唐明皇私下里的呢称吗,也对,万俟宇也正好排列第三,的确也是三郎。
自嘲一笑。
她见我迟疑一笑,将手中的孩子递给边上的宫女后,拿丝帕掩嘴朝我一笑,“姐姐末要见笑,这是妹妹私下里对皇上的称呼,方才见姐姐如此冷的天还在这里跪了大半日,一时心急,居然直唤了皇上为‘三郎’,还忘姐姐不要责备才好。”
话间全是讽刺与炫耀之意,我怎能听不出来,换了先前,我可能还会伤心,或者心痛,还回拘泥于这些无谓的小事,但眼下我不会,而且从此以后我都不会,甩开她假意上前搀扶我的手。
“姐姐,我好心搀扶于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吗还推我一跤!”她坐于地上也恢复了常态的厉害样。
没理会她的嚣张或跋扈,毅然起身,却因为跪得时间太长,双脚发麻,长久的只能弯腰在那里。
“姐姐何必如此多礼,我也没怪罪你什么!”一旁的淑妃傲然走到正半弯着腰的我面前,神色自喜道。
“淑妃娘娘,您说话也太难听了,难道您没看出贵妃娘娘,只是因为脚麻才弯腰在那里的吗,您却故意要说这是贵妃娘娘在向您请罪……”一旁的少辛边丢掉伞边扶起我,对着傲然站在我面前的淑妃埋怨道。
“啪!”响彻天边的巴掌声传到我耳边,
“狗奴才,主子说话你也敢插嘴,今日我倒要让你看看,什么是主子样!”尖锐的训斥声后她已经冲到我身边,打算对正搀扶着我的少辛动手。
我从衣袖中抽出许炜曾给我的玉笛,直接朝她伸过来的手打去,力道之大,一记下去定要叫她肿胀几日。
“好痛,你居然敢打我……”她愤愤朝我怒道,却也不敢再上前来。
没理会她失态的咆哮,脱去脚上的绣花鞋与锦袜,示意少辛靠边后,涣涣吹响手中的玉笛,伴随着笛声,脚尖也开始踮地,飘然轻舞。
吹奏的不再是当初的阳春白雪,而是随着心境,信口随意乱奏,铮铮铁骨,嗷嗷白骨,弑血鲜骨,全然出现在眼前,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我化作满腔怨,尖锐的从笛中吹奏出来。
曲调越吹越急,而脚尖也越转越快,早已掩盖住了宫女手中孩子的惊吓哭声,也掩没了淑妃的喧哗斥责声,就这般独自陷在自己的独奏独舞中,不能自拔!
脚尖早已感觉不到雪的寒意,也早已没了凉的知觉,只在原地一圈接着一圈的转动。
我在做最后一赌。
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今日我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