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来梳妆吧。”
“恩,什么时辰了?”
“现在四更天了。”
“什么?”
夏之遥蹭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的瞪得老大,采辰本是在绑床边的幔帐,被夏之遥这一喊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儿夜里惊着了。”
“不是,四更天你叫我干什么呀,看外面天还没亮呢,采辰,我才刚睡没一会儿,你好歹也要等天亮了再叫我嘛。”
说着夏之遥又倒了下去,准备来一个回笼觉,却一把被采辰拉住了,努力的晃了晃肩膀,大有就算晕倒也要给你摇清醒的势头,夏之遥抵不过,整个头都跟着晃,晃的头晕脑胀的,实在受不了了,才忍者困意睁了睁眼。
“小姐,快醒醒吧,今儿可是您要进宫殿选的日子呀,您得先起来梳洗,而后还要先去紫竹院知会老夫人一声呢,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对啊,我都给忘了。”
虽然心里是万般的不情愿,可也敌不过有规矩押着,心里都忍不住快要开骂了,也不知道这殿选为什么要这么早,简直就是折磨,夏之遥坐在妆镜前面,任由采辰在她脸上怎么折腾,莲香则是替夏之遥准备着衣服。
自从上次夏之遥跟老夫人说过要暂时要莲香帮忙之后,莲香这段时间倒是过得极自在的,夏轲知道莲香来了杏云斋,除了日常请安,连紫竹院都不常去了,夏之遥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还是要尽快想了法子,若是夏轲跟老夫人直接要人,那便躲不过了。
“小姐,您看,这样可好?”
“采辰,这头上的东西也太多了,光是珠钗就有好几个了,拿下去几样吧。”
“拿下去?小姐,您今儿个是要好生打扮的,拿下去怎么成呢,老夫人可是交代了,一定要特别准备才行。”
采辰搬出了老夫人的命令,夏之遥也说不通,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愁的满头黑线,倒是莲香过来劝了劝。
“采辰,你就依了三小姐吧,想来三小姐也是另有打算的,况且咱们小姐天生丽质,哪里需要这么多的东西来陪衬,你就听小姐的吧。”
“那行吧,就拿掉两个。”
劝了许久采辰也只同意拿掉两个,夏之遥忍不住的摇了摇头,顶着这么个刺猬一样的脑袋,还好提前便说好了,今日是莲香跟着去,毕竟见得世面也多些,紧要的时候,也能有个商量的人,等上了马车,再拿掉也就是了。
“小姐,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等下,就要出门了。”
“走吧。”
夏之遥本是以为这个时辰旁人都还睡着,却不想,刚一出杏云斋的大门,却发现几乎全家都在,一行人簇拥着夏之遥去了紫竹院,老夫人早已经准备好了等在那里,夏之遥也真是扶了,连老夫人都起这么早候着,这一家子,对这事也太上心了些。
“请祖母安。”
“恩,起来吧,一会儿进了宫,务必要守规矩,多听、多看、少说话,谨记教导,切莫坏了规矩,要知道,你在那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着夏府,参选佼佼者众多,你一个养在金陵的女儿家必不是出众的,你未必能中选,可即便是不中选,若能得了皇家指婚的也是件光耀门楣的事情,你不必过于忧虑,即使什么都没有,回了府里,我与你父亲母亲一样会为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孙女谨记祖母教导,那孙女便去了。”
顾不得跟别人打招呼,只能给林氏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出了府门,上了马车,奔着皇宫的方向而起,此刻天色刚蒙蒙亮,身后众人何时回去不得而知,不过众人心思各异倒是真的。
林氏真心关切,自然纠结,又希望中选,光宗耀祖,又希望不中选,如此便能离女儿近些,夏暮淳与柳氏自然是满心希望落牌子,而后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而其他人则是心思各异了,夏之遥听老夫人的意思,不中选,得了指婚也是好却不知是为何。
“三小姐放松些,离宫门口还有好一段的路程呢,尽可以歇歇,等到了我教您便是。”
“莲香,祖母说,若是不中选,得个皇家赐婚也好,这赐婚有何好处,大姐姐不也是落牌子了,才有这一门婚事,并无光耀那一说呀?”
“三小姐有所不知,大小姐是落牌子不假,不过这婚事却不是赐下来的,京都官员众多,除了品级官员,还有各种王爷,侯爵,多的数不胜数,圣上光是王爷的事就忙不过来了,哪里记得尚书家的庶子呢。
大小姐的婚事是落牌子之后,老爷去商讨来的,算不得多高的门户,但若是得了皇家指婚便不同的,被指婚的对象多是亲王、郡王、或是侯爵或有功之臣,可不就是皇恩,咱们夏府门楣不高,随便指了哪一个都是高攀,于老爷官场有益,老夫人自然也满意。”
夏之遥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老夫人需要的,是将自己女儿嫁的高一些,如此才能发挥女儿家的用处,想来大姐姐资质平庸,那已经是能寻得最好的亲事了,怪不得呢老夫人会如此说。
夏之遥也是懒得想这些,索性拔下了满头的珠钗,只留下一支芙蓉玉簪装饰,随后便闭上了眼睛养神,清晨的街道上,人烟稀少,摊贩都还没起来,只有马蹄跟车轮的声音响彻,这清晨,倒是舒服。
“小姐,前面就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
“是呀,这会儿怕是各家小姐都在这了,人也多了,声音都变嘈杂了,奴婢不能跟进去,小姐等下要跟紧领路的嬷嬷,不用紧张。”
“这会儿进去就能见到皇上了嘛?”
“哪有那么容易,皇上忙得很,秀女们会在哪一宫稍作等候,等被叫到了名字才能入殿呢,名册顺序先后不一,从前殿选时有的小姐,从早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呢,若是皇上累了,或者是不愿看了,便直接落牌子回府了,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呢。”
“这么严格,看来,想中选还真是难上加难,要天时、地利、人和兼备才行,看来我今年也是要白跑这一趟了。”
夏之遥下了马车,果真各家小姐都在,还真是莺歌燕舞,这才看见,京都的小姐还真是各花齐备,简直是百花争艳,在这人群中,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起眼。这皇宫也真是大,宫道上站着侍卫,城墙高立,莫名的有些压抑。
“众位小姐们请排好队,丫鬟随从等在外面。”
夏之遥看了莲香一眼,便过去走进队里了,跟着往里面走,前面的嬷嬷一边走,一边催着后边的人跟上,还不停的讲着规矩,语气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客气。
这一批秀女被带到了一个宫里的花园子,之后便可以随意活动了,说是随意,也只不过就是在这园子里走走说说话,相熟的人能聊聊天,偶尔有宫女送些茶点,随后便再没有人管了,每隔半个时辰会有个管事太监宣读名册,被点到名字的人便进去了。
夏之遥看着这里等候的秀女,再看这时辰,怕是得有一半是到了天黑都叫不上的,也难为了她们在这又是抚鬓又是梳整的,殊不知可能连皇上面都见不到。
“姑娘可是夏府的三小姐夏之遥?”
夏之遥听见身后有人问,回头看了一眼,是位打扮齐整的秀女,相貌姣好,略有些眼熟,却记不得是谁。
“正是,请问……姑娘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李溪蕊,家父是光禄寺卿李斯,贵府老夫人寿宴时,我也曾去过的。”
“哦,原来是李小姐,我来金陵时间短些,这脑子又笨,怪我眼拙,未曾认出你来,李小姐别见怪。”
夏之遥这才想起来,上次还在园子里看见了光禄寺卿的夫人,寿宴那日,李姑娘刚进门,便被大姐夏之韵拽去一旁了,完全没能让自己说上话。
“早就听闻夏姑娘也在参选秀女名册中,说来也是,夏姑娘人美心思也巧,自然是要在参选之列的。”
“李小姐客气了,我不过耍了些小聪明,得了些美名,可若说起才情,那才真是一无是处呢,比不得京都的姑娘们,自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你真是谦虚了,更可况不用这么客气的,你直接叫我溪蕊吧,总是小姐叫着,听得怪生分的,我早就想与你多接触些,只不过实在寻不到机会,又不能贸然到你府上去拜见,你可否会介意我对你直呼其名?”
“怎会,你愿与我亲近,那我自然是满心高兴的,日后你叫我之遥便是,若是有空,倒希望你能常来我府上,咱们多说说话也好。”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多,不过两个人倒是聊得蛮好,夏之遥无心参选,更不存在什么敌意,瞧着李溪蕊也是一样,全然不似旁人那般主意形象。
“夏之遥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