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候府的马车上,叶夫人也正在跟叶研姝闲聊着,回城路上倒是不算远,但是京都的中街正是摊贩聚集叫卖的时候,于是侯府的那车便改了路线,绕着外城回府,叶赫云骑在马上慢慢的走,就保持行走在马车左侧,常年习武让他习惯性的全身警觉。
“研姝今日一直与夏家三小姐一起?”
“是,母亲,女儿看得出来,她在夏府也是被另两个姐姐排挤的,不过,与她相处下来,反倒觉得她不似普通的富贵小姐,懂得也多,在她之前,女儿实在想不到还可以用自己种的花儿来做寿礼,若是旁人,必定是送金送玉,偏她不一般。”
“可不是,连我也觉得她比夏府旁的小姐强些,只听说她从前教养在金陵,不似京都的小姐贵气,这初到京都,难免会受些委屈,不过这以后怕是就不好说了。”
“母亲这是何意?”
叶夫人看着叶研姝挎着自己的胳膊,像个小鸟一样的乖巧,不由得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但凡这高门大院里,哪能没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呢,这多多少少的也会有那么些算计的,夏府虽不大,可也少不得这些,若说那丫头今日全是偶然,那我也定是不信,但若说有,许是也仅仅为了自保,像你这个性子的,以后嫁出去可要如何是好。”
“母亲又打趣我,我若要嫁出去了,就离母亲近近的,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母亲护着我就好了。”
“你这丫头,就是让我惯坏了,这性子又不改,罢了,你若与夏之遥性情相投,就多来往些无妨,反正我也挺喜欢那丫头的,说不定将来能给你当个嫂子呢。”
叶赫云本是骑在马上慢慢的走,马车里两个人闲聊倒是也听得清楚,时不时的无奈笑上一下,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不光母亲无法,便是谁也奈何不得,本是听得好好的,可是突然听到两人说道‘嫂子’,不由得惊了一下,随即便想到了今日那小鹿一般的眸子。
明明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独有一股鬼灵精,眸子里的几分狡黠更是让人忘不掉,叶赫云的思绪不由得越飘越远。
“大哥,你听见了吗,母亲说有可能夏之遥会成为未来的大嫂哟,大哥觉得如何?”
“我觉得……什么觉得如何,不许胡说,我已经是如此名声,夏小姐一个姑娘家,刚到京都,平白跟我扯上关系,恐污了人家清誉。”
叶研姝撅了噘嘴,便放下了帘子,不过,这却让叶夫人有了兴趣,若是在平时提起这些,叶赫云大多是置之不理,再不然就一笑置之,从来也不在意,怎的今日还担心起旁人清誉有损了,一时觉得怪异,便撩了帘子盯着叶赫云看。
起初叶赫云也能镇定自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之后便越来越不自然了,连眼神都略带闪躲,不敢直视叶夫人。
“母亲,这是如何?”
叶夫人看这情形,抿嘴笑了一下,便放下了帘子,心里感叹:我这儿子,果真还是我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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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忠义候府的马车里融洽气氛对比,夏府熙和院内,现下的气氛可谓是极尽冰霜了,柳氏这一日好似是上了刀山一般的难受,不仅要被文氏挤兑,现如今竟然连林氏都不一般了,光是如此也就罢了。
熄灯前,柳氏本是看着夏轲喝多了酒,多了几分醉意,想着让夏轲去自己的房里,柔情悉心照顾再加上枕边风一吹,前几日的隔阂也便消失了,可是自己刚起了个话头,竟然被夏轲三两句话便拒绝了。
原因就是老夫人授意夏轲林氏母子三人从金陵而来,不可怠慢,务必要多加关怀,如此,夏轲便如同得了旨意一般,火上房的要去林氏房里,且那林氏貌美,在众人面前温顺,柳氏眼睛里哪能妾室如此,自然气的发了疯。
夏暮淳自知今日出了差错,也不敢自行离去,只能看着柳氏摔盆砸碗,打骂下人出气,任由柳氏发了疯一般,尽管心里百般不愿却也无法。
“你们,你们全是一群废物,让你们去请老爷好几次了,不是让你们说我病了嘛,这都请不来,一群废物!”
众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夏暮淳只能小声的劝解。
“母亲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没用,我今日哪里会受这等闲气,吩咐你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是不是存心看着我出丑?”
“母亲误会了,女儿哪里能看着母亲不安,母亲难过一份,女儿便不得安生的,这次确实是女儿疏忽了,不过母亲想想,那夏之遥对我们千防万防,想来是有目的的呀。”
夏暮淳对于这个母亲也实在无法,许是这几年来在夏府过得极其舒服,便没了危机感,遇到事情只是大口大叫,自己也只能趁这个机会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夏之遥身上,否则,便是不能安生了。
“对,就是夏之遥,你不是说夏之遥此次备好的贺礼不过就是自己绣好的东西吗?那芸香可是在骗你?”
“按说不会的,芸香的娘和弟弟都在您的庄子上做活计,她家中穷苦,若不是母亲收留,他们早就饿死了,他们的命数可是在母亲手里,芸香自然不敢哄骗我,她说是夏之遥不肯告诉她实话,想来是夏之遥也有意隐瞒。”
“没错,那林氏看着柔柔弱弱的,就会装出那副可怜样子,摆出那狐媚样子来勾引老爷,定是不简单,我原想着你压住了文氏那一房,就能在今日得个贤良孝顺的名声,可没想到,却白白给那夏之遥铺了架子,还让她哄了老夫人高兴。”
夏暮淳眼瞧着起了作用,便也放了心。
“那母亲的意思是?”
“棠梨院那边都是没脑子的,自然先不用管,倒是林氏要好好筹谋一番了,还有林氏那狐媚女儿,有她在,哪里还有人能看得到你,她是留不得了,想个办法,让她消失,若不然,过些日子的选秀怕是轮不到你了,没了夏之遥,想那林氏也不成气候。”
说到选秀,夏暮淳心里也是不安,虽说选秀更看重母家身份,可长此以往,怕是要出差错了,于是便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