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一脚深一脚浅跟着林元浩来到了一处山洞,在一处干枯灌木后面,十分的隐蔽,虽然外面十分寒冷,但是洞里还算干燥,借着林中透出来的微光可以看到地上还铺着些枯草,还有燃烧殆尽的草木灰。
“这里经常有猎人过夜,一般人找不到这里,”说着,林元浩起身往外走,“今天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那些党项人应该走远了,”林元浩把匕首拿出来,“如果不想冻死的话,就一起来。”
沈延忙跟出去,“某是路痴啊!等等某!”
捡了一圈木柴回来,沈延手脚都像是浸过了冰雪一般,冻得隐隐发疼,虽然树林里风小了许多,但是飞起的碎雪还是让他的视线朦胧,沈延努力凭着记忆往山洞走,而林元浩则是去找吃的——虽然沈延是个路痴,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是不容许他任性的。
好在因为天冷,树林里人迹罕至,沈延顺着脚印往回走,很快便找到了山洞,只是……沈延慢慢退了几步,蹲到一处灌木后,紧紧盯着山洞那边。
洞口的灌木上有新鲜的血迹,门外的脚印虽然被处理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些端倪,不管是他还是林元浩都没有受伤,这血迹一定不是他们的,而且沈延才与林元浩分开不久,这也不是猎物的血迹。
猎户?沈延蹑手蹑脚地往过走,林元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自己还是先去看一下比较好。
沈延小心翼翼地挪到洞口的灌木后,借着微光往里看,光线却实在太暗了,沈延身子往前探了探,突然颈上一片冰凉。
“别动!”一个故意压低而又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身后道。
沈延一惊,党项人追过来了?紧接着就否定了这一点,沈延看到了一只手,一只白嫩纤长的手,虽然布满划痕和擦伤,沈延还是能认出来,这是女人的手。
是个女人!不过对方故意压低,沈延还是明智的选择不要揭穿。
“好汉饶命!某只是路过的猎户,如果打扰了好汉休息,某愿意把这个山洞让给好汉!”沈大官人很没骨气地道。
那女人声音更沉,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沈延耳边,“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什么秘密,某完全不知道啊,某就是个平民老百姓,靠山混口饭吃,某真是冤枉啊!”沈延心里暗暗叫苦,这算什么?刚出狼窝再入虎穴?
女人嗤笑一声,道:“老百姓?”她的匕首离沈延的脖子更近了些。
“是啊,某今日来打猎,结果赶上大风了,马又跑丢了,实在是——”沈延话没说完就知道不好,这年头的马可是昂贵的代步工具,虽然也有普通车夫,但大多是租来的马匹,一般的猎户哪有这个闲钱。
“咳咳。”女人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沈延抓住机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拧了过来。
只听得轻轻的“咔吧”一声,女人痛苦的闷哼声响起,与此同时,沈延也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面孔,这是一张少女的面孔,虽然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依然难掩美貌,细长的眼睛泛着冷光,眉微微蹙起,长发披散在身后,几乎垂到了膝盖,此时半坐在地上,平添一种楚楚动人的风姿,只是衣衫上全是血迹,肩膀上缠着的布条早已被浸透,另一只胳膊则是被沈延用力扭了个脱臼。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少女的腿横扫过来,踢中了沈延的肚子,好在因为受伤没有太大力气,沈延不过是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一支羽箭狠狠射入了少女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把她狠狠撞倒在地,似乎一瞬间就没了声息。
林元浩飞快地赶过来,沈延忙扶起少女,试探了一下她还有气息,只是昏迷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林元浩问道。
沈延摇摇头,“某没事,这姑娘倒是伤得太重了,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
废了老大劲儿,沈延才把姑娘弄进山洞,他一屁股坐下来,这才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林元浩的火已经点起来,山洞里多了些许暖意。
林元浩把少女检查了一遍,道:“不算太严重,只是没有及时包扎,伤口一直没有凝固才这样的。”说着,手下也不见停,一用力就把少女的胳膊接好了,沈延看的抖了抖,自己当初被孔照砸的那一下可疼死了。
眼见林元浩包扎伤口轻车熟路,又随身带着药,沈延便放心多了,他看了看林元浩和少女脏兮兮的外袍,皱了皱眉,将自己中衣扯下来了一大截,“喏。”
“某打了野鸡回来,你先去处理一下吧。”林元浩头也不抬地回道。
沈延拿了少女的匕首,出外用雪擦了两把,顿时干净许多,握柄部分用布缠了两圈,也已经被鲜血浸透,沈延拆下布条,见状愣了一愣,这匕首华丽无匹,镶着翠玉宝珠,此时一看光洁如新,一副没染过血的样子,沈延手下一顿,这少女应该大有来头啊!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沦落如此境地。
想来想去,这少女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是个**烦,最好的办法是趁她昏迷扔的远远的,可是作为一个绅士,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女,实在狠不下这个心啊。
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赶紧回孔长秀那里去,眼见着党项羌叛乱的时间快到了,自己尽最大努力也要救下孔长秀啊。
今天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十分诡异啊。
沈延叹了口气,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沈大官人看着乱扑腾的野鸡,阴恻恻笑着举着匕首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