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延不甘心问道:“真是党项人所为?”
林大郎道:“不会有错的,某父母就是死于党项人的刀下。”
沈延心里最后那点想法也没了,他看了一眼更加暗沉的天色,“我们赶紧回洮州!起码要把瓷窑的事情先告诉刺史。”
林大郎点点头,两人一起回到马车上,开始往回走。
不过两刻钟,便刮起了大风,满目都是黄沙,眼见着能见度不足十米,沈延前世可是个南方人,头次见到沙尘暴,那拉车的马儿也不肯走了。
林大郎把马赶到一处避风的坡下,自己也进了马车厢,一边把车窗闸上,“这天儿眼见不能走了,等停下来再说吧。”
沈延有点烦躁,他前世今生纵然比别人过得精彩,也很少陷入这些阴谋诡计之中,“还有多久能停?”
“看命吧,”林大郎道,被风飞卷起来的砂砾碎石打得马车噼啪作响,“往年都没有这么大的。”
沈延一噎,此时却是有点饿了,他下意识去摸带出来的干粮,才发现刚才在进窑洞之前就都给了林大郎,“吃的还有剩吗?”
林大郎道:“味道不错,没了。”
这人是上天派来诚心和老子作对的吧!沈延咬牙切齿,“那可是两斤牛肉,五六个饼啊!”
“可某还没吃饱,你带的也太少了点。”林大郎认真看着沈延,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就在说你这个雇主太小气了,根本不管饭。
别看林大郎是个帅哥,怎么人比孔照还要虎,此时沈延已经缓过劲儿来,心理上也接受了这件事,毕竟这不是史书上冷冰冰的文字,他如今身在大唐,不可能只把这一生当做镜花水月,而是要真真切切的去接受大唐的一切。好在沈延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再苦也要苦中作乐,他笑眯眯拿出一摞浆的硬邦邦的布,道:“来来来,教你一个好玩的。”
林大郎看去,只见这一摞布十分的硬,都裁剪成了巴掌大小,上面写写画画着些看不懂的图案,不由道:“这是什么?”
“这个叫扑克,一共有五十四张……”沈延将牌面都讲解了一遍,这副扑克是他心血来潮所做,本来是想送给阿宁婉儿他们消遣的,没曾想先在这里用上了,只是制作的过程中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唐朝时期的纸还是贵重物品,虽然方便,但是没几家人用得起,更别说制作成扑克那种光滑坚硬的质地了,不过倒也让沈延想出了个法子,就是将布在浆糊中浆洗一遍,晾干之后虽然硬了些,也比草纸木板拿着舒服多了。
至于玩法嘛,沈延看向林大郎,就“抽王八”好了,讲完之后,沈延道:“记住了没?”
林大郎道:“这有何难,碰运气的玩法罢了,不过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沈延隐秘一笑,老子浸淫此道数年,不输的你只剩内裤老子就不姓沈。
发好了牌,沈延一看,“王八”二牌竟然都在自己手里,沈延不动声色,却一时之间忘了,这会儿只有两个人在玩牌,林大郎只要一看自己手里的牌,就知道王八都在沈延那里了。
沈延飞快地把对子都扔了出去,手里只剩下八张牌,林大郎立马就要伸手过来抽牌,沈延看着林大郎把手放在了红桃K上,立马一副极力忍着笑的模样,如果是一般人,看到定会以为自己抽中了王八,可林大郎岂是一般人,他看了一眼沈延,“脸抽筋了就不要乱动。”
沈延感觉一只乌鸦从头上飞过,那场面真是极有画面感。
然而林大郎还是抽走了红桃K,又扔了一个对子出去,沈延倒是没思考什么,飞快地抽了回来。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到最后林大郎也没抽到王八,沈大官人一副受伤的模样,道:“再来!”
沈延又输了。
“再来!”
“再来!”
“再来!”
“……”
最后,沈延挫败地把牌一扔,今天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么一直输,林大郎是他的克星吗?要知道,他在现代做的是忽悠人的勾当,最会察言观色,搞心理战术,这抽王八是个拼运气的玩法,也是个拼心理素质和心理战术的玩法,沈延这么多年未尝一败,今天却连番折在林大郎手里。
沈延用一副看着怪物的目光看着他,“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
林大郎倒是玩的兴致勃勃,“再来一把,这东西倒是好玩得很。”
沈延黑着脸道:“不玩了!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林大郎一愣,道:“某就是一个猎户啊,猎物少的时候就来赶车,郎君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沈延叹了口气,“莫要叫某郎君了,叫某沈延吧。”
“某叫林元浩,”林元浩十分随意地道,心里还念着扑克,“沈延你刚才说这扑克还有其他玩法,不如都教给某吧。”
“这……”沈延心思电转,“扑克文化博大精深,而且某这里还有不少好玩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法都教给你啊。”
林元浩道:“你卖给某不就成了。”
沈延笑眯眯道:“不如这样,你跟着某混,某保证你每天都能接触到好玩的。”
林元浩道:“真的?”
“当然是——”
“小心!”林元浩一脚把沈延踢开,沈大官人顿时翻了个跟头,扑克飞了一地,沈延刚要跳起来问他怎么回事,却只见一支箭钉在了车壁上,如果不是那一脚,射中的就是沈延了。
林元浩一躬身,从座位底下的格子里抽出一把短弓,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