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华光先生这么一说,乔正道三人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蜀川藏味阁秘境的机括运转原理,但转念一想到不能马上进去寻找线索,都不免露出失望之情。
华光先生赶忙安慰道:“你们也别着急,几天之后能量就能蓄满,我到时候去通知你们就行了,况且,你们要找的线索或许根本不在那秘境中。”乔正道三人一下便把目光锁定在华光先生脸上,他们有些不明白华光先生为何这样说。
华光先生示意三人稍安勿躁,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正遂少主所想到的酸辣诱惑的确是一个非常有想象力的方向,而且也是有着极大成功可能的新思路。巧用老坛泡菜母水天然乳酸的风味,来与辣味结合,一定是有着很高接受度的。但你们一门心思想找到一种能像彩云高原金黄小米椒那样腌泡后,就能同时完美融合酸和辣两种本原之力味道的食材,却是把这思路走窄了。你们只想着合,难道就不能想想分吗?分分合合,本来也是味之大道的一种组成呢。”
乔正道此刻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华光先生这番话刺激一下,有一种轻微的撕裂感,然后就像是一个光团在黑暗中亮起,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舒爽。
“合、分、分分合合,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灯下黑呀。比如这彩云高原金黄小米椒和这天府秘零老坛泡菜母水,原本就是各自分开独立的,一是代表时间本原之力的酸,一个是代表自然原本之力的辣,两者完美融合之后,就变成了老坛泡椒完美的酸辣风味。”乔正道兴奋得自言自语说了一长串的话。华光先生笑着点点头,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交给乔正道。
“少主,如今的你越发体现出你身上的大机缘了,所以也是时候让你接触更多东西了,我给你这张纸上写了一个地址,你们可以去这地址找一个人,这个人祖祖辈辈都曾是蜀川宗是长老级的存在,专职负责老坛泡物的,代代都是坛痴,自从蜀川宗解散后,这个人便自己开了一间小小的泡菜铺子,人们都称他为谭五爷。也有好多人称他为泡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也是我的好朋友。他的一生都献给了老坛,所以他也自称一坛人生。你们聊聊,说不定又会聊出另外一段机缘。”
乔正道看着手中的纸张上写着一个地址,锦官驿城,海椒市街81号附7号,谭记泡菜铺。
得到这线索,乔正道三人哪里还忍得住,于是赶紧告别华光先生,出门就直奔海椒市街而去,路上又觉得一下子三个人都去,显得有点不同寻常,于是又让秋山军先回巧面馆,只留乔正道和金庆玉两人结伴前去。
很快便来到了海椒市街81号附7号,这是一间普通的临街铺面,大门上方是一块简单的木质牌匾,上面写有谭记泡菜铺五个字,倒是铺子大门的对联写得很有意思,上联是天下万味皆可泡,下联是人生百般一老坛,看上去与这铺子的买卖很贴合,却又蕴含着深远的演义。
此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倒也没什么顾客,铺子门前显得比较冷清,乔正道和金庆玉迈步进去,迎面便看见这铺子里慢慢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泡菜坛子,有陶土的、有陶瓷的、有玻璃的,从那玻璃坛子里可以看到红的辣椒、橙的胡萝卜、绿的莴笋、大葱、黄的小黄姜、白的蕌头、大蒜、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另外几只玻璃坛子里还泡着鸡脚和猪蹄、猪耳朵,很是新奇。
铺子不大,虽然密密麻麻堆放着那么多坛子,但却因为摆放着整整齐齐而并不显得拥挤,铺子里面也是纤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老坛泡菜水的酸香。
一个年纪大约六十左右的白发老者,身着一身黑色衣裤,正蹲在一排坛子后面,用一块雪白毛巾在认真擦拭坛子,也许是经常擦拭的缘故,原本稀松寻常的粗瓷土坛都被擦得锃明发亮。
老者看到有人进来,便起身问道:“二位,想要买些什么?”
乔正道连忙迎上前说:“您老就是谭五爷吧,我们是随元书局华光先生的朋友,是他介绍我们过来挑些泡菜泡椒什么的,因为我们那口子比较喜欢酸辣这一口,所以也想向你请教一下究竟挑些什么才好。”
乔正道说完这话,顿时就觉得犀利的目光从两个方向射向自己的脸上。正面是谭五爷那和蔼面庞上略带些迟疑的目光,侧面想都不想便知道肯定是金庆玉,那又羞又恼锋利入刀的目光。
谭五爷怔怔地盯着乔正道看了片刻回过神来,满脸堆笑着说:“原来是老华的朋友,却不知小哥贵姓。”
乔正道赶忙也客客气气的回道:“哦,我姓金,这位是我家那位。”
话音未落,乔正道就感觉到自己腰上一痛,他不用侧目就明白是金庆玉用手在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但他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痛,嘴上打着哈哈。
谭五爷略感奇怪地看了金庆玉一眼,才笑着说:“原来是金小哥和金太太,来来来,请坐,请坐。”说着便小心侧着身子两排坛子中间走了出来,招呼乔正道和金庆玉在铺子大门内侧的小桌边坐下。
乔正道赶紧说道:“谭五爷太客气了,我今天来就是因为我们家这位最近老是没胃口,就喜欢吃些酸辣爽口的东西,并且也想自己学着泡一点。以便今后想吃就能吃到。”
谭五爷笑呵呵地说:“酸儿辣女,金小哥好福气啊,酸辣双全,哈哈哈。”
乔正道被谭五爷这么一说,倒也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旁边金庆玉脸上早已是一片通红,却也不好意思在谭五爷面前再伸手去拧乔正道,只好假装看向铺子外面的街道来掩饰一下。
或许是怕冷场尴尬,又或许是怕谭五爷一不留神再次挑起这个话题,金庆玉突然开口说道:“我看谭五爷铺子门口这幅对联很有些特别,天下万味皆可泡,人生百般一老坛,难道天下所有味道的食物都能泡出来么?”
因为是急切间转移了话题,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
谭五爷见状哈哈一笑,带着颇为得意的神情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对联上的泡却不是世人理解的用坛子泡子那个泡。泡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顾名思义是用水或者各种液体将某种东西浸泡于其间。但实际下,这个泡在生活中却是很多种引申的用法。”
金庆玉急切间转换的话题似乎一下子就打开了谭五爷的话匣子开关,就只听见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言语间颇有些神采飞扬的气场。
“生活中,我们洗澡也叫泡澡,男孩追女孩叫泡妞,喝茶叫泡茶,这些都是泡的简单说法。又比如我们吃菠萝、吃新鲜杨梅时都喜欢先用淡盐水泡一下再吃,原本酸涩的东西却一下变得甜了,这就是泡的另外一层境界,因为百味之首的盐加入,用咸味压制住了酸、涩和苦的味道,释放出了甜味,除了这些之外,生活中还有数不数的与泡相关的事情,米在下锅前先泡上半小时会更松软可口,生的牛肉、羊肉、排骨、还有鸡等等,在烹饪之前先用盐水侵泡一下可以溶出不好的杂质和血水,不仅有助于去腥,还能让肉质更鲜嫩美味,如此这般的例子实在太多,这都是因为水可载万物,也能承万味,也只有通过水这种特性,才能体现出泡的精妙,以及上善若水的最高内涵。”
乔正道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想起华光先生的交待,以及上次出了秘境之后听华光先生讲起的打开五行真味决所需的五块令牌中的善水令,顿时便来了精神。
谭五爷见乔正道眼中闪亮,便更加得意,语气之中的自傲也随之展现出来:“哼,这些泡也还都不属于低级的,要说到高级的泡,却是非我这老坛泡菜水不可,你们可有想到过,这看上去寻常无比的老坛泡菜水,中间藏着多少变化,又藏着多少秘密,所以,就算是我这下联人生百般一老坛,人生一坛,一坛人生,却是道不尽也说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