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皖,别发呆啦,走啦,关灯了。”齐颜收拾着书包说。
秦徽安还在回想,历历在目的往事一帧帧在眼前倒退。
后来怎么样了呢?她想。
后来啊,她还不是成了先说放弃的人啊。
秦徽安背着书包,垂下眼遮掩了眼底的失落。
·
秦徽安从那以后开始从头啃各种理科教辅书。
某次语文成绩下来了,一如既往的高分,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惨淡的数学成绩。
数学老师别看腿挺短的,跑的倒快。这次没有追上邹鑫,秦徽安这样想。
秦徽安侧头问旁边的齐颜会不会自己错的这题,齐颜向她叹了口气,悄悄把试卷伸到她面前。
看来也是不会的了,秦徽安只能另寻他法。
“啊!你也不会,那我晚上回家去问楚易了,哎,又要被骂蠢了。”
齐颜挑了挑眉,戏谑地笑道:“回家?你俩怎么回事?你问他你怎么没想到问宋子扬啊?你是不是...”
还没等齐颜把剩下的几个字说出来,秦徽安立刻惊恐地大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
说着掩饰性地拿着试卷转过头去,咳了声,眼睛因尴尬不停地闪动。
“宋子扬,你能不能对我讲一下这题啊?”
宋子扬目光移到题上,随意将手中的笔夹在手中的书里,点头笑,刚要开口,秦徽安立刻递上去自己的笔和稿纸。
他接过,问秦徽安疑惑的地方,然后皱着眉头思考,像在思索怎样才能把秦徽安这个数学白痴给说明白。
秦徽安只觉得抿唇沉思的宋子扬像是花香浓烈的玫瑰,带着荆棘,却迷人得让人想采摘下私有。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题上,思路随着宋子扬的解释变得明晰。
课间广播放着悠扬酸涩的情歌,外面的叶子在哗哗地落,冬天的气息卷了过来。
秦徽安和宋子扬面对面坐着,两人侧着身子,她翘着椅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他每问一句“这步听懂了吗?”抬头看她,她就点头一次。像是他每问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她就点头,一样庄重。
最后,她把这题弄得透彻,银框眼镜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流动着冬天里流动的溪水,转头真挚地笑道:“宋子扬,你真是我的救星!”
“‘爱人呐’,这样呼唤你
轻轻地不再多言一语
如长夜梦回的歌曲”
大课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全班哈哈大笑,有人拍桌,有人鼓掌,有人喝彩,嘈杂声和音乐声编织在一起,而他们像是被隔绝在只有他们的世界。
他们近距离地相望,女孩的眼睛在发光,像是溪水反射着冬日的阳光。
那眼神像是病毒,侵蚀着宋子扬此刻防御薄弱的细胞。
沙漠玫瑰,明艳动人,她多么像玫瑰啊。
宋子扬的心慢了一拍。
殊不知,在别人的眼中,自己亦是玫瑰。
女孩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低沉下来,他的心像是被攥住了,猛的收缩,也收住了呼吸。
“宋子扬,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不等他回答,秦徽安心一横,剩下的话直接甩出口:“我能学好理科吗?”
宋子扬看她紧张的样子,笑了,双眼甚至眯起,嘴角上扬,温润道:“你可以的。”
他接着一字一顿地缓缓道:“你语文很厉害啊,理科生语文都没你好,你是有优势的。”
直到多年以后,秦徽安回想起青春还会记得,少年含着笑,像是这个冬天里的好天气,对她说:“秦徽安,你可以的。”
无数人和她说过,“你可以的”“加油”这类的话语,她总是回以一笑,表示感谢,不再言他。
而她却一直记得青春里这个男孩,青涩的笑,质朴的话,那一刻,秦徽安只萌生出了,我们如何静静地苍老,这样的念头。
静静地苍老,相拥,牵手,放肆地笑,肆无忌惮地亲吻,仍腼腆且害羞地一如年轻的模样,说着,我爱你,超越了年轻时的喜欢。
“你对我微笑着,沉默不语,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候了很久。”
眼下秦徽安无端想起这句话。
秦徽安低下头,怕自己的眼神过于炽热,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宋子扬,遇见你真好。”
说完,不管宋子扬的愣怔,转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内心产生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我要学好理科的冲动。
只怪当时年少,以为什么事情只努力就能成功。
当时想的有多美满,后来都跌的有多惨,秦徽安最终还是被成绩甩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