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即将盛放的银莲,随时准备衔莲而去。可这样凝重的永恒之瞬,却被周遭满含的交锋之声生生破坏。
筋骨被术法击裂的闷响,血肉被利刃撕开的哀嚎,声声悲泣混着浓重的腥甜,弥漫那轮大大圆圆的月亮底下。亘古凉薄的月色,似乎被这殷红所染,泣血般流露出对现世迷途的痛切。
人们常说,摘不到的星子总是那颗最为闪亮的,观不到的日出亦是一生最为壮丽的景象。星子璀璨逝去,日头坠入隅谷,成了无人乐道的颓落。
只是,就算是这样的颓落,亦有它痛彻之后方能觉察出的珍贵。就好似虞峭山这场灾难般的血洗,只为换来三界六道平顺生活的安稳,残酷而又伟大。
几支未被拦下的羽箭折煞黑水潭边,夜羽蹩眉凝神,又将仙力加注护守银莲的结界之上。
蓦地,南面传来一声嚣张的邀战挑衅。
夜羽眯眼望去,却见龙甲加身威武凛然的储婴逗狗似的对着罗乐吹了记响亮的口哨,讥嘲道:“罗乐,你这娘娘腔!说到底也是个盘踞黄金之地的司战天王,怎样,敢不敢同本将比试比试?”
罗乐面上含霜带雪,一把扯下那紫色的罩妖衣,英挺的白色胄甲露出,衬得他像枚小月亮般悬在半空,说不出的仙气凛凛。
听了储婴的羞辱,罗乐并未出言反击,虽只静静与之对峙,但那双狭长的凤目却是头一遭透出不可侵犯的肃杀之气。
“小乐!我来助你!”
昆仑台传来一声关切,留博叉站在寒风中,手里握着那条赤红赤红的、如条大蛇般雄壮威武的兵器赤索。
罗乐神色微怵,侧了侧脸瞥了留博叉一眼,略略笑起来,说道:“你出来作甚!还不滚去歇着,这里有我就够了!”顿了一顿,嘴角含了丝更为意味深长地笑意,柔声道:“我会量力而为,你好好照顾自己便是。”
留博叉一愣,二话未说便将己身仙元托于掌心,狠狠灌注赤索之里,继而一甩,掷入罗乐手中。
留博叉喘着粗气,笑得一脸纵容,说道:“若是硬要带着一身伤病助你,只怕是要托你后腿。不过,小乐别怕,我的命同武器皆赠与你,生生死死,你我结伴同行!”
罗乐眼尾有了抹湿意,攥着赤索的手又紧了几分,他重重颌首道:“浮生倥偬,得一知己了无遗憾,天王情谊在心,罗乐自当竭尽全力!”
储婴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们若还当我储婴是原先那条不堪一击的战龙,这场仗,你们便输定了!来吧,废话少说,便让我来会会你二人之合力!”
说罢,储婴双手握戟凌空劈来。
罗乐冷笑,将赤索一拧,缠于右臂为盾,轻抬右手在金戾琵琶上不断划拨,琴声带着战气对上那披荆斩棘的战戟。
“呲——”
兵器间磨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两人皆被招数波及,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罗乐稳住琴身,一瞬不瞬盯着储婴,警示戒备着。
储婴悠悠收回战戟,笑道:“不错不错,有两下子。你二位天王若能早些融合兵器联手相待,留博叉也不至于被我重伤至无法再战。”
罗乐未理他,一鼓作气举了琵琶再次击杀。
这一击出手迅猛,储婴吃了亏,面上龙鳞被赤索噬人的烈焰鞭打掉,血一下浸染脖颈。
储婴抹了把血,伸出长舌舔了舔,握着战戟便再攻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