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日我和风灵姿在湖畔一番长谈之后,我和她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许多。
过了几日,风灵姿突然告诉我,太阳国国主炎狄经过深思熟虑,又查阅了许多太古洪荒时代的典籍之后,终于确定了一种可行的方案用于医治龙神太子,而不用消耗太多元气。
在得到敖清绝不允许龙神太子外泄移脉之法的承诺以后,炎狄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于明日正式开始医治龙神太子,至于移脉之法则必须等到龙神太子的身体完全康复以后方能传授于他。
此后一连数日,我除了偶尔和风灵姿在太阳宫中相伴散心之外,却再也没有见过炎氏少主炎陌天一面,倒是炎夕月偶尔会来找我们几次,却也很快就匆匆离去。
我的心中渐渐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开始挥之不去,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却更加努力的开始修行起来。
是日,阴云密布,海风呼啸,太阳宫中一片阴暗,风灵姿也不知去了哪里,我独自一人站在深海紫色珊瑚木雕琢而成的轩窗前,神思不嘱,双目无意识地望着远处。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似是想到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却又模糊不清,难以辨个分明……正要深想下去,却突然发现风灵姿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沉了下去,连忙将风灵姿迎进阁楼之中,关上门后正要开口询问,不想风灵姿已经率先开口:“失败了!今天本是炎狄国主最后一次调理龙神太子的身体,因我所修习的普度神诀亦有疗伤之效,所以炎狄国主才邀我前去相助。
眼看即将治疗成功,就等龙神太子身体复原后传他移脉之法就大功告成了……谁想突然有一股强盛的无属性真气从龙神太子的体内爆发而出,瞬间震伤了我和炎狄国主,我本是从旁辅助,是以受伤不重,可是主导一切的炎狄国主却当场重伤昏迷,就连龙神太子也吐血倒地,伤上加伤!”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难以置信道:“难道事先就没人察觉龙神太子体内有另一股真气存在么?”
“那定是打伤龙神太子的人用颇为高明的秘法暗藏于其体内的一道无属性真气,根本难以察觉,就连玄冥刀敖清都毫无所知!”风灵姿颇为无奈,却又庆幸道:“所幸并没有人出事,敖清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现在只能暂时用药物稳住敖越希的伤势,只等炎狄国主恢复如初后再行医治。”
“若是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强行按耐下心中的疑虑,勉强说道。
“江大哥可是有所疑惑?”风灵姿似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开口道:“若有的话,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参谋一二!”
“我只是想问一问,以你对那道真气的感受,能否察觉打伤敖越希之人的具体修为有多高?”我见风灵姿询问,于是不再隐瞒,坦然说道。
“这一点我无法确定,毕竟大荒之中高手无数,又有数不尽的秘法可以做到这一点,与修为的高低关系应该不大!”风灵姿毫不犹豫的回道。
“那也就是说,敖清也可以做到了?”我直言不讳道。
“江大哥是在怀疑敖清吗?”风灵姿也并不避讳,而是分析道:“事发时我也这么想过,可我看敖清当时惊怒讶异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不仅加重了龙神太子的伤情,万一发生意外,他就不怕危及龙神太子的生命安全么?”
我想了想,风灵姿所言不无道理,敖越希毕竟是龙神敖广的独子,又是下一任的龙族龙神,敖清这么做确实风险太大,万一没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敖越希的小命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日升了又落,潮涨了又退,距离医治敖越希失败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风灵姿所受伤势本就不重,所以很快就恢复如初,只是炎狄国主却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至今未曾苏醒过来。
而就在这样的平静之中,太阳国一年一度的祈神节却已经快要来临了。太阳宫中的人明显忙碌起来,每日穿梭来去,装饰王宫,准备祭品,制作礼服,忙得不可开交。
风灵姿跟着炎夕月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这节日前的准备工作当中,还拉上了我充当苦力,呼来换去,不亦乐乎,只是苦了我不得不顺着二女的心意来回折腾,烦不胜烦。
一场新雨之后,天空湛蓝如洗,仰望苍穹,似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迹。半空中朵朵白云悠游飘荡,偶有捣乱的微风轻轻拂过,顿时剪碎了片片云朵,仿佛纷扬的雪花随风起舞,又仿佛漫天的杨絮摇曳开来。
霎时间似是一朵白蓝相间的妖艳花朵于万里晴空之中倏然绽放,那一瞬间的动人风情倾世难寻,也永远地印在了我的内心深处,即便世易时移,即便沧海桑田,也不敢或忘。
我站在太阳城王宫之中最高的塔楼楼顶,移开了仰望天空的目光,俯首四望,太阳城中人流涌动,欢声震天,就连王宫里也不例外。因为今日,便是太阳国一年一度的祈神节。
祈神时节,举国同欢。
每当这一天到来,太阳国全国上下都会一片喜乐欢庆,人们也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祈求太阳神护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收成丰登,平安健康,尤其是今年的太阳国多灾多难,更是需要一场盛大的节日来冲一冲晦气。
我转头向北远眺,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山的轮廓,那应该就是太阳城外唯一的一座山峰浮玉山了。想必此时此刻,业已苏醒的炎狄正带领着炎陌天,炎夕月等炎氏一族的嫡系族人在那里登山祭祖,登坛祭天以及祭祀护佑他们的太阳神吧。
祈神时节,合家团圆。
其实不论是什么节日,家人团圆都是永恒不变的主题,我默默的想着,思绪翻飞,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双亲,他们可还安好?
接着,我又想到了今生十岁那年重病而死的父亲,还想到了从各种大荒凶兽爪下逃出生天时的庆幸,想到了在回戈渊底生死相依的钟神秀和洛依菡,以及在最后一刻与我分离的小龙马。
我忍不住再次仰头看去,那纷扬的如雪花如杨絮的白云碎片倏然间一阵聚散变幻,仿佛化作了我记忆中那些似模糊似清晰的身影,母亲、父亲、钟神秀,小龙马,风灵姿,炎夕月,还有更多我生命中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