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旖墨深入深深的自责的时候,忽闻有人传话道:“启禀王爷,皇上口谕,传旖墨夫人进宫。”来人的话语叫屋内的三个人着实摸不着头脑了。三人找不出什么理由,为何皇上这么晚了传旖墨进宫?莫非是弘铭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胤禛和旖墨慌了手脚。胤禛前不久刚刚失去了弘肃,子嗣单薄的他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了。旖墨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弘铭绝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旖墨你先进宫,皇阿玛宣召无论是福是祸都不能耽搁,你切先去,我和十三弟另想办法。”旖墨着急知道弘铭的安危,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旖墨一路跟着宫里派来的太监进了宫。在宫女的带领下直接到了弘铭的住处,见到弘铭安然无恙的在屋内练字,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弘铭写了一晚上的字了,累了正要起身休息一下,一抬眼见到旖墨笑脸盈盈的站在面前,欢喜的不能自胜,竟不顾身边众人的眼光,扑进了旖墨那他朝思暮想的怀抱,温暖的怀抱。“额娘……额娘……你知道吗?铭儿好想你,好想好想你!”铭儿像个孩子一样眼泪汪汪的像旖墨哭诉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道尽心中所有的委屈。“铭儿,额娘也想你啊。来,叫额娘看看,我的铭儿是不是长高了?”旖墨转过头,背对着弘铭抹了抹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前忍着哭泣的冲动,挤出灿烂的笑脸才转过身。“我也要好好的看看额娘,把额娘的脸牢牢记在心里,铭儿怕许久不见会忘掉,铭儿不想忘掉额娘的脸,可是为什么每次做梦的时候,额娘总是转身离开铭儿,任铭儿怎么呼喊,都只是留给铭儿一个背影,一个陌生的衣着华丽的背影。”旖墨一惊:衣着华丽的背影?这预示着什么?还是只是孩子梦里偶然的臆想。“好,看看额娘最近是不是丰腴了许多。额娘最近学会做了很多小菜,等什么时候铭儿回府了,额娘做给铭儿吃好不好?”弘铭用袖口胡乱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也笑了笑点了点头。母子二人沉浸在就别充分的喜悦中,浑然不知更大的危险在缓缓逼近。
“启禀皇上,四阿哥在门外候着呢?”李德全的话语打断了沉思的旖墨,皇上并没有传唤他,他这样深夜贸然觐见不但不合宫里规矩,而且在这样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这样的未经传唤接近皇上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的。他怎么如此莽撞。李德全不语等待着康熙的示下,康熙皇帝对李德全说了些什么,李德全才复回到旖墨身边道:“夫人你跟奴才过来。”旖墨看了看康熙,康熙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她这是他的意思,旖墨遂跟着李德全到了一门之隔的屏风背面。他们浑然不知,屏风旁另一个小室内还有另一双眼睛在注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胤禛循规蹈矩的循例附身给康熙皇帝见着礼。康熙示意李德全叫胤禛起身,到自己身边来。胤禛谨小慎微的行至康熙榻前,也和旖墨一样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逾越皇帝的威仪,即便是在现在,在康熙随时可人撒手人寰的时刻。旖墨的角度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胤禛和康熙的一举一动,她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倾听者这两代君王即将进行的历史性谈话。睿智的康熙皇帝一眼便知胤禛是为了旖墨的事情来得,但是他仍旧不动声色的等着胤禛主动询问,他要对胤禛进行最后的考验。“皇阿玛,旖墨不能留下吗?”胤禛当然知道康熙皇帝的意思,他和他有着如出一辙的思维方式,现在他和他之间不只是身体上的接近,就连心中都是那么的心照不宣,但是他就是无法忍受皇上要杀掉旖墨这个结果,如果是从前的他为了取悦皇上,杀掉他的女人他可能脸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尽管忤逆圣意,她还是拼死守护旖墨。他都说不清是旖墨对自己太重要,还是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悄然的改变了初衷。
“不能留。”康熙皇帝绝情的回答不止冰冻了在场的胤禛,也冰冻了屏风后面的旖墨和角落里那个暗藏着的身影。胤禛哀求康熙:“皇阿玛,儿臣欠他们母子这么多,到现在还偿还不了,可能终了此生都偿还不了,我……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胤禛打出生起,一直谨小慎微,从来都是恭敬平顺,不曾对任何人撒过娇、任过性,一次也没有,从来都是以皇上的喜为喜、德妃的恶为恶,渐渐的失去了自己,失去了知觉,但是此刻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和眼前的父亲任性一次,就这一次不行吗?不行吗?难道想留住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就这么难,晴川决绝的走了,他倾尽全力也住不住,留不住,好在上天眷顾他一世孤独,送来了温柔和顺的旖墨,为何又要再次把他的爱夺走?为什么?他真的生来就没有爱的权利吗?为什么他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为什么?此刻的胤禛才真正认识到,他对旖墨早已陷入深深的迷恋,但是他始终欺骗着自己,回避着对旖墨的爱,因为固执的他始终把晴川当成此生唯一的爱,但是他不知道,早在金枝为了他义无反顾的无辜殒命的那一瞬,他就已经动摇了。旖墨不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皇阿玛,儿臣求求你,求求你。皇阿玛儿臣从来不曾求你任何事,只是这一次,给儿臣一个天大的恩典,皇阿玛?”胤禛前所未有的激动举动,动容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此刻已经正襟危坐起来的康熙皇帝。康熙皇帝冷酷而不容直视的目光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为了你,为了弘铭,她必须消失在世上。你不能有出身花街柳巷的妃嫔,铭儿更不能有烟花风尘的额娘。”决绝的回答比比窗外初冬的寒风更叫人不寒而栗。“不,儿臣不要,儿臣不要旖墨死。”胤禛最后撇下的一句话转身跑出了康熙的寝宫,那出人意料的话语如初春的响雷般再次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倾尽所有,也不要再去伤害她。”胤禛嘶吼道,还没有跑出宫门,就听见康熙大声呼喊道:“你没得选择,两道旨意已经同时拟好。难道你要抗旨?”胤禛听后背对着康熙跪倒在宫门口,仰视着天空,可是眼泪害死不住的涌出眼眶,“原来他们都是在骗我,眼泪是不会因为仰着的头而停止流淌的,他们在骗我,在骗我……”旖墨想上前去拉住胤禛,告诉他,不要再悲伤,不要再折磨自己,也不要怪康熙皇帝的绝情,因为一切都是命中不定,命中注定他是皇位的接班人,命中注定爱新觉罗弘历是真命天子,而非名不见经传的弘铭,命中注定她又要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只留下他孤独的走完一生。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错误的开始怎么能期待着完美的结局呢?无论是晴川还是旖墨,都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也许她回来并不是上天给她再次找回失去的爱的机会,她回来的意义就是作为弘历的母亲,把这个旷世大帝带到这个世界吧。现在她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她该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了,为了胤禛,为了弘铭,他们都经不起世人的责任,经不起历史的揣摩,他不能叫胤禛在背负了这么多是是非非之后还要为了他遭受道世人的非议,她更不要铭儿因为她这样一个母亲而在完美的政绩考卷上落下丑陋的败笔。是时候她该走了。但是有一个艰难的抉择,她要面对,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究竟要不要把事情的全部告诉胤禛呢?她要好好的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