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妈耶,疱疹痛席我惹……(╥﹏╥)
是夜,万物俱籁。
石楼找了一处背风的林区,支使庄教授的两个学生去捡薪柴,赵达等人则帮着搭起帐篷。
半晌,林地中央立起一架篝火。
彤红的火焰熊熊炽烈,烧得干柴“噼里啪啦”地响,黑绒般的夜色中,偶尔响起一两声夜枭的尖啸,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山林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月桂的幽香,藏在草堆深处的鸣虫奏起令人陶醉的乐曲,曼妙如水,融进这馥郁的芬芳。
我们早已脱离挂心橛子林道,进入蒙山最深处。
可仍旧没人知道,我们到底身处各处。
按照庞中信的说法,我们似乎走得太偏了。
偏得几近走错方向。
事已至此,亡羊补牢也没用。
“徐先生,接下来全靠您了!”石楼讪笑着,又将全部希望交托我身上。
于是,借着满天繁星,我给他们指了一条较为确切的路:“二十八宿列天野,东南西北长山沿,深秋初冬之宿乃“白虎尾”、“朱雀首”。”
指了指夜上两排首尾依稀接连的星辰,我继续说:“照应毕、觜、参,相辅右辖;坟墓宿游离在左,离、神二虹隐晦在东,佐于肋……”
迎向众人分外不解的目光,我颦起双眉,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接着解释:“古人依藉二十八宿,定生辰、纂时节、候气象,而先秦之前二十八宿尚未正式统一,无法成说,所以当时的人只将纷乱的二十八宿用于勘测风水、奠定墓穴……”
话到半截,赵达忽而插嘴道:“长话短说吧,二十八宿这种东西,胖爷我是终生搞不懂了……”
“二十八宿不懂,《葬经》你不会没研究吧?”我看了他一眼,问道。
“那不用说!”赵达撇撇嘴,“我祖上吃的就是这碗饭!”
“那你看看那片山区。”
我伸手指向蒙山最深处,那里是一块植株茂密、山岩料峭的低谷,由于地势太低,月光无法照及,所有范围皆沉陷在朦胧的黑暗里,但仍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形止气蓄,化生万物……”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接过话头:“为上地也!”他也仿照我高举着手指,给其他一脸迷茫的人解释道,“那处山谷完全对应上《葬经》中的一种葬礼,“四道龙楼盘宝殿,九尾仙车入黄泉”,这是生地,定为大墓所在!”
“啰啰嗦嗦那么久,你们直指方向不就好了!”一旁,响起刘正国不耐的吼声。
队伍前方的庞中信望了一眼,发出惊呼:“哎呀,那里去不得啊!”
“嗯?”
刘正国端着一把微冲,叼着烟横了他一眼。
登时,他咽了一口口水,满嘴的话也顺带被吞进肚子里,只留下一脸的难堪。
不过这会儿,没人在意这汉子的难堪,也没人愿意继续相信他的鬼话。
“徐先生正无愧为“南洲徐”传人!”石楼小小恭维了我一声,接着吩咐众人:“我萌便按照徐先生与阿达的路线走,诸位没有意见哦?”
“没有!”
见众人应诺,石楼大手一挥:“出发!”
好吧,甭管这伙人听没听懂我所说的一切,至少方向对了。
但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我们走了整整一下午,仍然没能走出这片林海……
……
“咕噜噜……”
夜下,篝火煌煌,上面架着一口烧锅。
锅里沉浮着几块肉干、三两野菜,我采了几块山姜扔进去,令这锅汤的味道,变得更加醇美。
“嘶……”赵达蹲在我身后,嚼着压缩饼干,嘴里却止不住响起倒吸口水的“嘶溜”声。
“香嘛?”
搅拌着汤,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谁知,这胖子竟将脖子一梗,狠狠咽了一口饼干,露出一副沉醉的模样,嘴里喃喃有词:“唉,这口是杂鱼汤,胡椒面添白醋;嗯,这口是驴打滚,花生碎和糯米;欸,这口是大盘鸡……”
话到半截,半块木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蓦然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哎哟!”
“胖子,你要死啊!”
赵达的痛呼与北冥月的嗔喝同时响起。
抱住头,前者望着身前草泥间的饼干,欲哭无泪。
后者则顺势瞪了我一眼,朝我挥了挥手中的面饼,似乎在说:这东西不香了,你费负责!
我看得好笑,敲了敲面前的锅,道:“不就一锅汤嘛,有必要这样?都来喝吧!庄教授,石副局,刘队长,你们也来一口?”
“哼,胖爷我从不吃嗟来之食!”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实诚得很,只见他迅速掏出袋子里的口杯,用一种与其身材极度不符的敏捷,窜到我身边,腼着笑脸,对我伸出胖手:“徐哥的汤,就不算嗟来之食!快,哥,给我来一口!”
“欸,欸,我也要,我也要!”
周才与闻人伯玉相互推搡着,将两个瓶子先后递到我面前。
刘正国也拉下老脸,把水杯往我脚边一搁,头却看向其他方向,似乎不好意思看我。
给他们逐个盛好汤,轮到北冥月时,我特意给她舀了满满一杯,这女人冲我了发一声好听的鼻音,极其满意地点点头。
酒足饭饱后,嘀咕声变轻了。
我估计他们困得可以,于是毛遂自荐道:“你们睡吧,上半夜我守!”
“呃,徐……少东家,你不困?”
端着枪,刘正国隐晦地打了个呵欠,仍嘴硬地问我。
“没事,”我摇头道,“下半夜再交由你和宏哥守夜,我现在还不困。”
“那你小心。”
他也不再勉强,将微冲往我怀里一塞:“有情况立马叫我!”
另一边,司马宏也向我点头示意。
“行!”
我接过他的枪,拍拍他的肩膀,“去睡吧。”
“你守夜,我,我放心。”
细声嘀咕着,他一头扎进自个的帐篷里,不会儿,就听见他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不用我陪你?”
北冥月经过我身边时,忽然问了一句。
“不用!”我笑着摇头,“你去睡吧,熬夜对女人不好!”
“切!”
她撇撇嘴,也不与我多唠嗑,转身爬进睡袋里。
良晌,见众人接踵睡去,我也挑了棵粗大的树,纵身跳上一根枝干,把剑盒当作枕头枕着,抱着微冲,静望明月。
不得不说,山间的明月,确实比外界更圆。
“嘎吱~嘎吱~”
“唧——唧——”
虫鸣清脆,雀啼空灵。
幽夜下的树林,倒也不算多么寂静,远有说不出名儿的猿啸,近有猜不出种类的鸟吟。
叽叽喳喳,纷纷攘攘,给这深邃的夜,添了几分生机。
我倚住背后的树枝,感受它的粗糙的同时,脑中思绪万千。
这次出行,总感觉迷雾重重,太多猫腻明明显而易见,可想破脑袋去琢磨时却毫无结果。石楼、刘正国、庄教授,甚至赵达、北冥月,这伙人真正目的是什么,我至今也不清楚。
北冥月说,他们此行只为了青丘国墟的史料,因为这对他们研究先秦以前的历史很有帮助。
但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我怎会轻信她这番浅陋的说辞?
彰明较著的是,这女人实在不大会撒谎。
难道没人告诉她,她扯谎时候右眼角会不自觉地抽动?
暂且不论石楼他们的真实目的,就说其他因素,也足够我好好想上一整夜。
还记得赵达在狐家旅店说过,半个多月前,曾有另一伙人(穿统一服装,开卡车,详见第八章),先我们一步到达泰山下的村子,并向当地村长咨询了三个问题。
尔后,赵达又说,蒙山与徂徕山、泰山之间的接壤地区,曾发生过一次较大型的山体崩塌。我想,那个崩塌的地区多半就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还有三首内容古怪的童谣、北冥月打听到的传说……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牵连着同一个终点。
而那个终点,就是青丘古国国墟(或是皇陵)的所在之地,只要掘开那处古墓的封石,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包括我那不靠谱老爹将我支使到此地的用意,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样,是餐饮露野、还是丰衣足食……
我的目光穿透眼前的树冠,直达无边夜幕。
半轮弦月高悬天边,银华如泻,给远近山脉披上了一层稀薄的轻纱。
越过流水般的月光,唯见群山莽莽,如同蛰伏夜中的巨兽,形状各异,有月光照得到的地方,幽光迷离;月光无法照及的地方,阴影绰绰。也不知道这些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山林里,究竟藏有多少秘密与危险,或不为人知,或明知而不得不入。
对于人类来说,“深山老林”这种地方,向来是险难与机遇并存的,就像大兴安岭,既有千金难求的奇药珍宝,也有……
“吼~啊~吼~”
忽的,一阵怪异的呼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轻悄直起腰,探头循声望去。
一片幽暗氤氲间,雾滃似绡,鸣虫被某种生物吓得骤然噤声,栖鸟四下掠飞。
眯着眼睛,我隐约看见那抹夜幕里,藏着几道模糊而虚幻的白色影子——那影子如人一般,分有上下肢,此时正用上肢扒着身前的灌木,似乎在窥视我们这边。
我伸长脖子,正欲再仔细些查看。
不料,远山之中,一阵悠扬深远的“笛声”,猛然扎进我的耳朵。
我怔了怔。
就在我发愣的瞬间,林中白影再度发出怪异的轻啸,俄而,三道魁梧的身影倏忽冲出灌木,朝我身下的营地狂奔而来。
“找死!”
眼见那些东西手脚并用,飞快接近,我将双目怒瞪。
手中的剑盒,开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