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陈筠未。
陈筠未从不会认输,她的尽头如果不是旖旎风光,就是柳暗花明。
垂涎人间的曦色里有她,月色阑珊的灯火里有她,为了那个已经发酵了十年的梦想。
陈筠未多么缄默又倔强的人阿,也会哭得梨花带雨。她积攒的压力为心上在阴暗下茁壮成长的荆棘施肥,于是便是更肆虐的野草,刺破这个人儿单薄的身体,就是铺天盖地的头疼和触目惊心的鼻血,仅仅为了高考二字。
比如林晚星。
她这样为了人间烟火而生的精灵,也会洗去一身的天性,为了高考,逼着自己学连音标都不熟悉的英语。后来者为了居上,总要把自己锋利的棱角磨得光滑,在无数个繁星和黎明交接的凌晨。
——少年就是少年,需得浪遏飞舟,不论归途。纵然,沿途采撷的琳琅也可能会被燃尽,为那无尽暮色殉葬。
刘牧凡那野火烧不尽的心意在来年春风又起的时候,依然肆无忌惮的生长,只是,偏执得让人多了些厌恶。
因为刘牧凡碰了林晚星的逆鳞——陈筠未。
陈筠未是林晚星的关系好得让人嫉妒,这是真理,而非需要证明的结论。
说来诡异,两个像平行线一样,各自在自己的平行时空里延伸勾勒自己生活的人,会奇迹般走到一起,从此天光大亮,衍生出无数滂沱横生又精彩的光******不同,与汝谋。
记得林晚星坐在陈筠未对面的课桌上,扬了扬手中的作业,笑得花枝乱颤地说,我拿到了就是我的咯。
“……”陈筠未沉默地看着对面这个转来半年,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人儿。
她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桌子,没有波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陈筠未对这个没多久就和大家熟得像生死之交一样的小熨斗,没什么兴趣可言。
——她对所有人都兴致缺缺,眼睛里不是贝加尔湖畔那朦胧的大雾,就是吃斋念佛那般的冷清。
收了我的糖,就是我林晚星的朋友了。林晚星面对敌人的无视或者蔑视,依然一脸痴汉像,春光满面地说道。
但她的脸色在发现陈尼姑并不打算鸟她,安静地收拾着桌子的时候,满脸写着尴尬两个字。
——想小爷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居然会在书呆子面前吃了鳖。吆喝,我还就不信了!
她没心情欣赏眼前这算得上好看的书呆子安静地整理书稿的模样,纵然阳光似乎是刻意赶来为她捧场的,陈筠未身上的冷清此刻都被驱逐了不少。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林晚星几次三番因为贪睡丢了自己的镖,没什么雇主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把魔爪伸向这满脑子装着句读和笔墨的秀才。
“那什么,作业我拿走了,明天还你……”
林晚星自顾自地把棒棒糖放在陈筠未的桌子上后,便一溜烟地跑了,剩下门像在伸冤般,咯吱咯吱地发出了幽怨的,对林晚星惨无人寰的控诉。
如果林晚星第二天没有一如既往地睡到太阳晒屁股,那么一切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就会写下终章。
所以,那就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是神明慷慨地赐予。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林晚星在老林那滔滔不绝的演讲面前并没有阵亡,她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接受完了口水的洗礼,自己找了条船,上了岸,而且十分佩服自己同舟共济的本领,似乎连带陈筠未一起,安然无恙地脱离了苦海,一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