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南还是逃离了这场你死我活的漩涡,他希望累到沾到床上就能睡着,这样便可以天真地以为自己不用再去经历那一场自我折磨。毕竟,不论结果如何,自己从此,到底没资格拥有一个阖家团圆的春节了。
虽然陆遥南还是每天习惯地和陈筠未针锋相对,可她知道,那人的心里大概还是一副血淋淋的人间地狱,不愿给任何人看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陆遥南擅作主张的买了吉他,每天给陈筠未分享自己的一点进益。当陆遥南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现场录给陈筠未最基本的,甚至不值得任何炫耀的小星星。陈筠未还是弯起了眉眼,惜字如金地夸了陆遥南。
陈筠未是在摄影展上碰到程予望的,那人和其他的烟火和平凡格格不入,光是站在那里,就很让人安心。明明程予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陈筠未偏偏觉得他亲近的很。
看着镜头里久久不动的少年,陈筠未的心被风轻轻地撩拨了起来。那人白皙的皮肤下,狭长的眼睛配合着棱角分明的下颌,像大自然打造过的鬼斧神工。她甚至忘记了按下快门,就想那么静静地看着程予望,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那一刻,那人就长久地嵌在自己的镜头里,是谁也无法剥夺的。
如果不够火候,场地应景地响起老许的歌声时,陈筠未真正不安了起来。因为那人伴着音乐轻轻哼起了副歌部分,嘴角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容。
我们最好的四月,是现在这样的四月。
柳絮拂着那条街,像大雪一样的热烈。
陈筠未就那么鬼使神差的往程予望的方向靠了过去,等她发现已经无法回头的时候,自己已经开了口——
你也喜欢老许吗?
——陈筠未何时何地,会这样的主动?她只求别人能不侵犯她那可怜的一亩三分地。
程予望恍了恍神,循着带着几分清冽的女声看去,落到了身边这个甚至够不到自己肩膀的人。沉重的相机下,她依然站得很直。
是啊,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大概从初中开始吧。
一样呢,我喜欢老许有七八年了,他所有的歌我基本都听过。陈筠未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喜。
不论在哪里,陈筠未见到志同道合的人,天生的生疏就会被自动消减大半。陈筠未后来从没有像当初那般心花怒放,她差点按捺不住那快跳出来的心动。
乱她心曲的人,会和她一样有同样的执着,神明什么时候这般宽宥地能让陈筠未遇到这样一个能和她合拍的人。
只是直到大梦初醒的那一天,陈筠未才终于明白,当初的恩赐对她来说不过是为了一场更大的,能把她摧毁的浩劫。
陈筠未感觉到了炽热的眼神,大概那人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歌迷初始的陌生便立刻被抛到了一边。
程予望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人,他也是天生木讷的性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冷场。可他也是在拿命珍惜着自己不可多得的东西,比如小时候交了一个好朋友,便生怕那人离他而去,不厌其烦地整天贴上去。他那叫韩阙的朋友,也是个四海之内皆朋友的主儿,一度烂桃花成群,俗称渣男。
程母一度调侃他,只认死理。
韩阙和程予望开玩笑吵架的时候,程予望全当了真。韩阙为了哄自己的暧昧女友开心,把自己和程予望经营多年的游戏cp,因为那女子一句话,二话不说把账号给了她。
可韩阙没想这小妞腹黑到不行,多年积累的亲密度一朝解除,便再无法弥补了。当时程予望和陈筠未你侬我侬,那是陈筠未第一次见他这样难受。这可心疼坏了陈筠未,她瞒着程予望对着韩阙一言不合的凶,逼着韩阙好好跟程予望道歉。当时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韩阙,就像自己如果不答应的话,陈筠未就会杀过来把自己打个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