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遥南看不到的地方,陈筠未就像突然脱力般,顺着门滑了下去。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突然就没了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惹人怜爱的眼睛。陈筠未的眼睛,被水汽点缀得时候,是最好看的,可那偏偏是她最狼狈的样子。
片刻之后,她听到了门外努力的呼喊——
没事阿,陈筠未,我相信你的!陆遥南的声音大抵是饶了别人清净,随即就被楼道里不耐烦的女高音盖了过去。
然后陈筠未就听到了道歉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声音。陈筠未觉得自己像极了故意搔首弄姿的花孔雀,看上去一副别人扰了自己清净的不耐烦,心里却有万般不舍。
陈筠未对着陆遥南,觉得自己像十恶不赦活该千刀万剐的恶人,可偏偏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陆遥南总会不畏风霜地在鹅毛大雪飘飞的夜,燃起一把把薪柴,点亮那已经斑驳的,不可磨灭的回忆。
陈筠未记得高二自己因为无比讨厌当时某个老师,攒了一堆作业以此抗议的时候,结果没想到把自己玩了进去,需要一晚上补将近半本书的时候,和陆遥南随便提了一句,那人便特意翻出家门陪着自己补了一晚上的作业。
记得那天下了一整晚的雨,陈筠未开门看到干净的鞋子上沾满了泥点的陆遥南,开口便是路上有点堵,来得迟了。
如果不是因为字体不一样会被发现,陈筠未甚至萌生了陆遥南给自己补作业的冲动,如果对方不从,自己就上水火棍,她甚至都想好了对策。
说是补作业,陈筠未这么斯文秀气的一个女孩子,时不时就拿着笔当凶器,往陆遥南身上戳窟窿——
陈筠未啊,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修了黄河,认得了我这么个善良的人,这大半夜的还跑过来陪你补作业。
陆遥南像料到陈筠未的笔会往自己肋骨戳来,防范式地往后挪了挪。
然后笑得一脸淫荡地继续说,不用谢,只求富婆以后包养。陆遥南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因为陈筠未扯着自己的帽子往下扯,如果陆遥南的韧性比较好,八成大好的青春不好腰折于此。界限感?此刻对于陈筠未来说,什么都不比打倒陆遥南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重要。
突然响起的钥匙声打断了厮扯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了个正着,没等陈筠未开口,陆遥南就往陈筠未的房间里躲。
——陈筠未爸爸凌晨回家拿点东西,也正因为陈筠未父母回家没什么定数,总是在深夜,不然陈筠未也不会这么寡淡。
陈筠未的心好不容易起了点波澜,她躺在床上耳朵变得异常警觉,此刻她才开始后悔自己不听陆遥南地唠叨少带耳机,不然自己也不会又聋又忙,陆遥南还损她说以后不管扶老奶奶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