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陈筠未生日,她如既往地守着冷清的房间,那甚至算不上家。直到林晚星敲开了她家的门。
林晚星打趣地说是因为老师被她这份对陈筠未的想念打动了,然后说明是特意回来给陈筠未送东西的,就像早上刚见了面的熟悉,和陈筠未唠嗑,丝毫不提自己如何地风尘仆仆,甚至第二天还要比在学校起得更早地赶往学校。
林晚星还记得那个精致的扉页写着林晚星对自己的祝福,一笔一划,见字如面。
我希望我的小未,永远开心。
高二那年,林晚星如愿以偿地让沈群出了丑,她做梦都想掐死沈群。因为不论亏欠与否,林晚星觉得只要有人对不起陈筠未,那他就活该一生多舛,又长命百岁——
能忙里偷闲的大概只有校运会了,一中二中的联谊赛大概是两校能停止互怼,握手言和一致对外的时候。不过如果不是看对方惨不忍睹的体育成绩,怎么会扯下面子一脸要慷慨赴死的样子?
林晚星怎么会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此刻她就和陈筠未李世言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晒太阳,林晚星眯着眼睛一脸满足,就差拿个蒲扇美滋滋地过起自己的夕阳红日子。
直到林晚星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陈筠未拖起她就要走。没有林晚星,陈筠未看到沈群,能绕多远就多远。有了林晚星,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这几乎成了林晚星意难平的一桩心事。当初如果不是陈筠未拦着,自己早把他家玻璃打个粉碎,然后再能扰得那人夜夜不能好梦,再好不过了。
干嘛干嘛,小未——陈筠未,我给你惯坏了是不是?还敢觊觎朕的皇位,小李子快来救驾!
林晚星眼皮都没抬得嚷道。
走吧,陈筠未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度。
林晚星皱了皱眉,一脸怨气地抬了抬眼皮,直到看见了沈群,她突然来了精神,不用陈筠未拉扯,马上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她没理陈筠未,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随意地往身上一带,大摇大摆地往沈群的方向走去,还有一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陈筠未却觉得那人背影里的阴影都重了几分。
“哎呦,我瞧着这位同学咋这么眼熟呢,仔细一眼,原来是我亲爱的前任啊,看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和别人暧昧得感情不好啊,这么快就认识了别人啦”
沈群身边是一张林晚星没有见过的陌生的脸,不是那日陈筠未口中那个说如胶似漆,眼神里都能滴出水的那个人。
林晚星笑得愈浓,她又往前走了走,说道:
“我来仔细瞧瞧这个好看的小姐姐,嗯,果然,我们沈大少爷的眼神什么时候差过,话说沈群,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会还没表白吧”林晚星的眼中甚至多了几分挑衅,直接对上了沈群已经几近忍不住的臭脸。
“我还是走吧,真难过,走了走了”林晚星完全没在意沈群的脸色,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身后传来了“小鑫,你听我说…”,还夹杂着女生柔柔弱弱的哭声,林晚星似乎心情更好了,敞开了手往陈筠未身上扑。
……陈筠未怕林晚星压了全身的重量,一脸嫌弃地接了下来,甚至还踉跄地退了几分。
看到那人的脸色,陈筠未猜到了几分。林晚星是在给自己宽心,她没有别的办法。
陈筠未记得那天的阳光出奇地温柔。
高三那年,林晚星一大早地就敲着陈筠未家里的门,她特意起得早,希望陈筠未这天一睁眼就很开心。
很久之后没有听到回应,林晚星干脆爬了窗,把一堆东西塞在了陈筠未的床边,她半睁着眼,应付着林晚星絮絮叨叨的嘴,然后没反应过来,林晚星说自己还要去补课,便出了门。
听见细微的关门声,陈筠未死机的大脑突然清醒,她坐了起来看着这一堆东西——
有自己曾经随口提起的说喜欢的一个作家的书。
有很多好看的明信片,林晚星说这些地方,希望自己以后能和她一起去。
有自己在她家拿起来看说好看的钢笔,所以那人便一起给了她。
那真是陈筠未做梦也憧憬不出的美好得不像话的一天,林晚星自作主张地替她过生日,点了一桌子陈筠未爱吃的菜。
当时的陈筠未嘴挑得很,像大爷一样这不吃那不吃,可林晚星还是变着法子的,点了很多。
一如往昔,历历在目。
高三那年,林晚星和陈筠未见面的机会越发得少,在被压榨地几乎只剩下睡觉的假期里,陈筠未会尽可能地抓住一切一中和二中少得可怜的能重合在一起的假期,抛开漫天的卷子,只为了和那个叫林晚星的人说说话,一个小时,或者更少。
陈筠未觉得林晚星是自己唯一的支撑。她送林晚星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是纸质的,比如自己在看不到林晚星的时候,在万家灯火都已阑珊的时候,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终点的时候,就在字里行间写着对林晚星的念想。
林晚星,我好想念你啊。我可能一不留神往后一摔,就又摔得万劫不复,可下面,也是有你接着的。
——陈筠未
有一天,陈筠未觉得自己眼前的灯光都模糊了起来,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突然大作的心跳声——
在午夜十分,电话响了起来。
陈筠未瞥了眼陌生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片刻之后,一条短信闪在屏幕上——
小未是我啊,我好说歹说才拿到的教官的手机,怎么样?我面儿大吧?不过就十分钟,唉,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陈筠未回了这么一句。在林晚星看不到的地方,她勾起了久违的笑,像那白雪皑皑千里冰封的湖,忽地就变成了和煦的阳光。
这世界我怎么敢一个人去看,有你在,我就敢。小未,你一直都是我要去追随的光,就像我妈妈所说,你是多少土豆都换不来的珍珠。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在所不惜。
——林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