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前两剧一样,诗人成功地在本剧中创造了地方色彩。埃及显得安适、恬静。军队中西方成分,尤其是希腊成分占上风。剧中还表现了埃及的信仰,尤其是神化了的牛犊艾比斯。对于波斯,剧中表现了它的强悍和国君们的残暴,也表现了他们的某些信仰,如拜火等。还成功地描写了冈比斯的勇敢、凶残、疯狂和忏悔。不足之处是剧中有许多与内容无关或联系不紧的情节,延缓了剧情的发展;一些重要人物(娜福丽苔和她的情人——纳蒂泰丝的旧情人塔索)没有什么戏,还有一些人物的性格不统一,如纳蒂泰丝,她为祖国捐躯,但她在波斯又供认她离开埃及是因为塔索离开了她;又如塔索,这个只知追求荣誉而不真爱情人的人,他的爱情随着地位的变化而变化;还有娜福丽苔,这个自私的利己者,为保住她的幸福,不惜用最刻薄的字眼咒骂尼罗河和埃及人民。但塔索和娜福丽苔两人在剧终时都成了爱国主义英雄,我们不知道这一变化的原因。另外,还有一些不是随剧情发展而出现的人为场景,如前已提到的塔索和娜福丽苔的转变以及最后的大屠杀等,它们都远远离开了人物的心理发展和原有的剧情。
邵基的其他戏剧
《大阿里伯克》:剧情发生在约1770年的弗斯塔特、萨利赫叶和阿克。其内容是:阿里伯克——一个曼麦鲁克(奴隶)出身的人,发动反奥斯曼的革命,并几乎使埃及获得独立,如果不是他女婿穆罕默德·艾比·惹赫布和臣属穆拉德伯克背叛他的话。除历史内容外,剧本还包含文学内容,即穆拉德伯克对阿里伯克妻子阿玛勒·扎丽娅的爱情,他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妹妹。但这两项内容结合不紧,未能给戏剧增添魅力。剧中虽使用了一些戏剧手法来推动剧情,但不是靠本身情节的自然发展,而是人为地增加一些多余事件以及设置一些枯燥的不恰当的场面来达到目的,这就大大损害了戏剧的艺术性。当然,在这个悲剧中也有某些对于地方特点的现实描绘,尤其是对曼麦鲁克王国中暴虐和阴谋的描绘。
《安达卢西亚公主》:散文剧。故事发生在安达卢西亚和西马格里布,那是公元11世纪的时候。主题是双重的:一是描写塞维利亚城主穆尔太米德·本·欧巴德如何因失败而全家被放逐到摩洛哥的艾格马特;一是描写爱情事件,即穆尔太米德的女儿柏西娜,她女扮男装结识了一个名叫哈苏的青年,哈苏是塞维利亚大富商艾布·哈桑的儿子。柏西娜爱上了他。但在交谈中她发现哈苏就是杀害她哥哥扎菲尔的凶手时,她立即昏厥过去,头上的帽子脱落而现出女身,哈苏爱上了她。当穆尔太米德一家被放逐时,柏西娜成了一个摩洛哥人手中的囚俘,艾布·哈桑为儿子将她赎买下来,但她拒绝与他儿子成婚,除非得到父亲的准许,后来,他们一起来到放逐地,终于取得穆尔太米德的同意而如愿以偿。
本剧也许是邵基最拙劣的一部戏剧。结构不严密,剧情欠连贯。剧中的多数事件与主题不协调,两个主题也互不谐和。剧中人物个性不鲜明,每幕之间缺乏紧凑的联系。如果说,邵基以前在这些方面有缺陷,但还能用诗歌魅力加以补救的话,那么他在这里却显得无能为力,因为剧中全是枯燥乏味、毫无特色的散文,不过他尽量使散文避免他过去已经习惯了的声韵和雕饰。
《昂泰拉》:邵基的最后一部诗剧。昂泰拉与堂妹阿卜莱相爱,但他们不能结合,因为昂泰拉是个黑奴,遭阿卜莱父亲歧视。但他的英勇行为终于使她父亲同意了,而她的叔父又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并强将阿卜莱嫁给萨赫尔·阿密尔。当她在骑士们的护送下前往阿密尔部落时,昂泰拉突然在半路上出现,把彩队打得七零八落,并抢走了阿卜莱,还把一个喜欢萨赫尔的名叫纳吉娅的阿柏斯部落姑娘打发给他,阿卜莱还给她带上自己的面纱,穿上自己的衣饰。萨赫尔亲吻纳吉娅,以为她是阿卜莱。当真相被揭示后,皆大欢喜。昂泰拉与相爱者喜结良缘,纳吉娅也与钟情人花烛完婚。
该剧具有浓厚的史诗色彩,如战争、勇武、刀光剑影、冲杀进击等,但其结构十分松散。有人认为,因为它追求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以致最后全然失败。我们认为,这只是作者在戏剧艺术上造诣不高的表现;另外,剧中有的地方歪曲了地方特点,如昂泰拉和阿卜莱号召阿拉伯统一。但在该剧中我们感触到了比在别的剧里更深刻的心理矛盾和分析。在剧中,邵基很少借助于超出剧情以外的手段来产生效果。
《胡达太太》:喜剧诗。邵基的这部诗剧十分成功。喜剧的题材不是从束缚他自由的历史中选取,而是由观察现实生活中产生。诗人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富有而吝啬的老妇人形象。她贪吝金钱。她深知,人们是为了金钱而追逐她。她虽已年过四旬,但总想使自己显得年轻些。当她回忆起九个丈夫为贪图她的钱财一个接一个向她求爱的情景时,她对他们的道德低下和卑躬屈膝感到开心。然而,这部剧从道德观念上讲是不成功的,作者在他所致力的改良意图方面归于失败,因为剧中对婚姻的态度轻率不严肃,对别人的钱财如何攫取谈论的多,对如何保护钱财则谈论的少。
邵基从历史中选取戏剧题材,但他不善于运用,过分拘泥于有关史实;另外,剧中充满了次要事件,还掺杂一些荒唐情节,这是因为单有历史题材不足以使邵基构作剧本,于是他需要增加爱情的题材。但是,这两个主题彼此缺乏紧密联系,不能使戏剧结构统一,所以,新增主题往往导致剧情紊乱,甚至有时歪曲了历史,与史实本身不符。邵基这样做并非出于艺术目的,而仅仅是为了顾及新主题。
另外,虽然邵基热衷于维护历史事件,却常常不能保持历史精神,如他把阿卜莱的父亲玛利克这个阿拉伯首领描写成一个卑劣的小人,而我们知道,阿拉伯人在选择他们的首领时是多么严格认真,又如他把昂泰拉和阿卜莱描写成主张阿拉伯统一的人物,其实蒙昧时期人们的天性是个人主义的,是散漫无羁的,他们的民族性绝不会超出部落的范畴。
还有,邵基不注重剧情的完整性,常常增加一些多余的情节。他追随莎士比亚和浪漫派戏剧家,不恪守时间、地点的统一。剧情的连贯性总的也很差,你会发现一些与剧情发展毫无关联的情节,或是前面根本没有伏笔的奇突场面。他虽然有时也构思一些戏剧波澜,但却不善于把握,如柏什尔突然告诉盖斯莱依拉死讯的场面,穆斯塔法·叶斯莱吉在穆拉德伯克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决心与阿玛勒·扎丽娅结婚时,告诉他她就是穆拉德伯克的亲妹妹的场面。
产生这种不谐的原因是由于剧情的发展不是出自人物的内心活动和感情交融,人物的感情变化也不是依据剧情本身。剧情的演进、发展,人物的性格、感情完全取决于邵基本人的意愿,他不是客观地而是主观地加以处理,人物取决于邵基的需要,不是根据剧情的需要。邵基不懂得他应该完全隐匿于舞台之外,你会时时听到他借助剧中人的口说话,时而谆谆说教,时而号召民族统一,而这些只是邵基自己的主张,因此,邵基的剧中人物总是游移不定,缺乏完整的个性。即便成功地刻画了一些人物,那也是因为他们符合他的个性,如他较好地塑造了克娄巴特拉这个真诚的埃及女性、盖斯和昂泰拉这两个诗人,因为他和他俩在精神上是共通的,他们都是诗人。邵基在描写、塑造人物上总的来说是成功的,但他笔下人物的个性却不鲜明、不深刻,以致当两个人物,如阿卜莱和莱依拉都陷入同一窘境时,你便分不出他俩的个性,还有些人物浅显得几乎失去了基本形象,如塔索、娜福丽苔。这并不奇怪,我们在讲情诗部分时,已然指出邵基不能深刻地描绘人类的感情,他笔下的情人、妒忌者、钟情者、叛逆者、勇士、懦夫、爱国者等,在某些方面十分成功,但他却无力深人人物的内心。在他的戏剧中只有少数人物堪与世界性的戏剧典型媲美。
尽管这样,邵基对阿拉伯戏剧艺术的巨大功绩仍不可磨灭。他第一个成功地将阿拉伯诗歌运用于戏剧,他使诗律服从于情节需要,使韵脚变得谐和轻盈,对于不同内容的感情他配以不同的诗律和韵脚,使之随人物、事件的变化而变化,柔和时轻快,激烈时紧迫。这种摆脱一个诗律和一个韵脚的束缚是迈向阿拉伯诗剧的一大飞跃。
另外,邵基为戏剧增添了吟诵诗的遗产,半个世纪以来,他一直不断地从事这种创作。不过在他的诗剧中充满了长短不同的吟诵诗,却对剧情的发展产生了不好影响。邵基发现自己不善于驾驭戏剧主题,也不善于深入角色的心理,于是便和观众周旋,在他们面前展现宫廷、卫队等宏大场面,或是阿拉伯人的营地、商道等广阔布景,或是歌舞、盛筵等轻快的活动,以此吸引观众,转移对他艺术缺陷的注意。他对这些场景尽量发挥,很少对话,多用吟诵,于是那长长的歌咏诗成了诗剧中最优美的部分。
邵基的诗剧是歌曲、是史诗、是电影,照奥德华·侯宁先生的说法,“什么都是,就不是戏剧。”也正如塔哈·侯赛因所说:“邵基在剧中的吟诵,扣人心弦。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东西,因为创作戏剧不应心血来潮,不应在生命的最后时期突然提笔……他所表现的都是缺乏灵魂的形象,即便其中有使人心旷神怡的吟诵。”虽然人们有不同评价,但我们应客观地承认,他的悲剧的道德价值还是很大的,因为其中有一些成功的形象,表现了人类最可赞颂的品质,如宽容、自尊、勇敢、廉洁,鼓励了社会美德,如爱国精神、追求独立、救援弱者、反对奴役,还劝诫人们勿施暴虐和恶行,以免招致良心谴责和道义惩罚。
总而言之,邵基是阿拉伯诗剧之父,因为他首先把诗歌从传统束缚中解脱出来,并使它服从于近代舞台的需要。
邵基是个罕有的天才诗人,其才华不亚于一些最著名的世界诗人。但因其自由受到限制,所以他的才华没有充分发挥出来。
他最突出的天才是自由驰骋的想象力,是那含有独特创新的描绘和那突然迸发的敏捷的文思。有时从他诗歌的字里行间闪射出异彩,用一句或一字便使舞台生辉,五光十色,耀人眼目。
但邵基不善于修冶自己的才能,也缺乏深厚的文化素养作后盾。他在语言和诗歌鉴赏方面都存在着明显不足。他有这样的特点,当其才能得以发挥时就很难望其项背,一旦题材低于其才能就几乎跌落到底层。尽管如此,他的才能也决定了他即便不是一个世界诗人,也是一个东方诗人。应该肯定,他是一位革新家,是把阿拉伯诗歌推向永恒价值的诗歌复兴运动的最伟大奠基者之一。
加米勒·绥德基·扎哈维(1863—1936/1280—1355)
扎哈维是巴格达穆夫蒂穆罕默德·费迪·大扎哈维的儿子,这是一个具有光荣传统的伊拉克名门之家。他早年在巴格达毕业于他父亲的学校,这所学校以讲授伊斯兰教法学和阿拉伯文学著称。他聪慧好学,是该校的优等生。除阿拉伯语和阿拉伯文学外,他还精通波斯语和土耳其语。他毕业后曾从事新闻业和创作,在写作中有意涉及一些深奥内容,以引起争论。他后来在巴格达教育委员会任职,参加《昭拉》报的编辑,以后被选为巴格达上诉法院法官,曾是派往也门的科学改良使团成员。他还被任为伊斯坦布尔王室学校阿拉伯哲学讲师、艺术学院阿拉伯文学教员。他是女权运动的倡导者之一。他在晚年当选为奥斯曼议会议员。
扎哈维留下了足以表明其功绩的许多作品。散文方面有《万物之书》《引力及其解释》《所见综述》等,诗歌方面有《诗话》《扎哈维四行诗》《扎哈维诗集》等。
扎哈维在高速多产的同时,也对某些诗作精雕细镂,因此,他的诗歌在质量上参差不齐。扎哈维在他的许多诗中并不拘泥于内容的统一。他的诗中含有许多智者的观点和学者们对宇宙万物的看法。
马鲁夫·卢萨菲(1875—1945/1292—1365)
马鲁夫·卢萨菲生于巴格达,系库尔德族人,据说祖先属阿拉维教派。他幼时在故乡学习语言基础知识,后追随麦哈姆德·舒克里·乌鲁西十三年,获得丰富知识。后在巴格达教阿拉伯文学,在君士坦丁堡皇家高等学校教阿拉伯文,在宗教基金部办的瓦尔兹学校教阿拉伯文学。曾被选为奥斯曼众议院议员。后应朋友之邀在耶路撒冷师范学院讲学。以后任伊拉克教育部翻译委员会副主席,还被选为伊拉克国会议员。由于他敢于公开表示和大胆维护自己的观点,希望国家在政治和其他方面进步,因此政府对他十分冷淡,他遭受到一切敢于起来唤醒沉睡良心的人所遭受的迫害。他在仅能糊口的孤独生活中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卢萨菲在散文、诗歌、语言和文学方面留下了许多作品,最著名的是《卢萨菲诗集》,以《卢萨菲亚特》而闻名。该诗集由毛希丁·海亚特和穆斯塔法·埃拉伊尼谢赫主持出版、编目和注释。诗集共分四个部分:宇宙万物、社会、历史、描写,于1910年在贝鲁特出版。后于1931年在贝鲁特重版,重版时增加了许多内容,共分为十一个部分:宇宙、社会、哲学、描写、灾难、悼念、妇女、历史、政治、战争、短句集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