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也没闲着,下午时,上李府去瞅瞅。
玲翠儿回府后精神不好,一直头疼,往阮氏原先住的屋里躺下后,外头风和日丽,屋里却冰冰凉凉,身上一阵阵发冷,她唤丫鬟送来暖炉子点上,这一点炉子,更是外热里冷,汗珠一排排地落,难受至极。
午饭也没吃,躺了几个时辰,日光渐渐偏移到墙根时,见一株芭蕉的影子和人一样,在墙边扭动腰肢,她张圆了眼珠子,也不见个人影,再躺下,闭上眼,又感觉那人就在眼前晃动,玲翠儿吓得不轻,掀开被子往外跑,恰好门开,沈璧走进来与她撞个正着。
“呀,翠儿咋了这是,病了?”
她抱住瑟瑟发抖的玲翠儿问。
玲翠儿见是她来,手指向墙根:“玉娘子,你替我瞧瞧,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沈璧的目光投向那处,只有一株芭蕉的影子在,根本没人。
屋里热的厉害,初夏时节,竟然还点炉子,这哪里是正常人所为,她不禁怀疑玲翠儿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两人在房中坐着,沈璧里衣都湿透了,她安抚玲翠儿:“我瞧着你是眼花了,若我娘真的留恋这里,也不该来找你啊,你也没得罪她...........除了那支玉簪子,不是我说,我娘很看重玉簪子的,你若不还我,我娘还真可能不走了,就此住下,可不就把你吓死了。”
玲翠儿薄唇微白,道:“不会是你们为了取回玉簪子害我的罢?咋这么可疑?”
沈璧无奈笑道:“若我为了取回玉簪子害人,老早就去害大夫人了,怎会等到现在。我也只是说这事很巧,我的确想要玉簪子,我娘也要,玉簪子回到我手上,我和她说说,她也许就放心了。”
玲翠儿神思恍惚地看着面前摊开的这只小手,沈璧让她现在拿出来,拿出来,病就有的治了。
她的眼神游离,看向墙角,随着日头西落,影子不见,她一会看向梳妆台,好像在思考玉簪子被自己放到何处去了。
“翠儿,不是你的东西,拿走的话,不说我不同意了,我娘死了也不会同意的。”
沈璧再次劝慰。
“我.............我没拿玉簪子。”
玲翠儿道。
沈璧的眼神微微收起来,变得锐利:“不是你拿的?李家还有谁会拿,我问过了阮氏,她说在你手上。”
“不是的...........”玲翠儿否认道,“阮氏走后,的确我见过一次,后来搁着,老爷说那东西看着挺贵重,不敢留在家里,毕竟你爹爹是上京的尚书大人,肯定不会给你便宜货,他就给送到当铺去了。”
“当铺?!”
惊讶之余,沈璧非常愤怒,猛然拍桌,“砰”的一声,将神思游离的玲翠儿吓一大跳,心都要震出来了。
“你们把我的东西当了?早上还骗我说在你手上呢!”她问。
“嗯,是老爷干的,不是我,我就是想治病,生个儿子出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玲翠儿解释道。
“好,那就别想韩掌柜救你一命了,生不出孩子来,你也迟早被李原扫地出门,等着瞧。”
沈璧豁然起身,转头就要离开这里,玲翠儿拉住她,跪地求饶:“我好不容易升为夫人,你别这么狠心,东西又不是我拿出去当的,求求你了,救救我,我想生个儿子!”
瞧她哭得伤心,沈璧冷笑,心里已经没有一丝怜悯了,她说:“我本信任你,才同意和你做交易,没想到你打开头就准备欺骗我,你这种人我为何要帮你?”
“我让老爷赎回来不成么?我们去赎回来,才当了一百两银子,也不多。”
玲翠儿哭诉。
“你何时能把簪子还我?”沈璧问她。
“明儿,明儿就让老爷去赎回来,很快的,你别急。”
玲翠儿答。
沈璧“哼”了一声,甩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嫌弃地瞪她一眼,离开了李府。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却见一波捕快来来去去,似乎在搜捕什么人,她逮住一位认识的小哥问:“怎么了,衙门出什么事了,还是又有坏人出现在镇子里?”
这小哥瞧她是韩家的人,才答:“不瞒你说,牢里的犯人跑了!就是上回你逮住的那个小孩,趁人不备,打昏了牢头跑了!”
沈璧细想,上回那个做匪寇的男孩子一直关在牢里还没处置,据说是要送到郡里去问斩,后来这事她就没问过了,怎么跑了呢?
再仔细问才知,衙门守备松懈,侧面有堵墙倒塌,未来得及休憩,被人钻了空子,这才逃脱。
她快步往家赶,来帮忙的捕快兄弟急急忙忙回去复命,韩云中也准备出门,同她讲:“衙门出了事情,犯人跑了,我得去一趟。”
她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你先去忙,我在家陪着老太太。”
他道:“嗯,记得关好门窗,谁来都别开门,匪寇危险。”
她点点头。
韩云中快步离去,她关了前门和院门,走到空地上,看见房子已经建起一大半,很快就可以完工,便一人用铲子将地上的碎石子和泥沙归拢到一处,稍加清理了地面,天色全黑时,收了院中晾晒的棉被和衣物,做完这些事,这才将白日的饭菜热了热,端到屋里和老太太一同吃。
老太太晚上胃口不大好,只吃了半碗饭,她还问沈璧:“白日听说你的簪子被人拿了,可拿得回来?”
她答:“是被李家人当了,他们答应我明儿取回来,取不回来的话,掌柜的也不给他们瞧病。”
老太太道:“还拿你的东西去当?这家人咋这么坏呢?”
想起这家人的嘴脸,心里就只剩下鄙夷,她说:“谁说不是呢,真是厚颜无耻,我巴不得他家再也生不出孩子来最好,就我弟弟小湾一个孩子的话,以后还不会被人欺负咯。”
老太太笑道:“小湾是个好孩子,你也别气不过了,因果报应,阮氏已经残废做了乞丐,玲翠儿现在无法生养,该来的总会来,急不来。”
她心想也是,天道轮回,恶人总有恶报。
夜里起风,门窗被吹得“哐当”作响,像有人故意敲门一样,带上自己的碧落刀她出去巡逻一圈,将前厅的窗户关严实了,听得阁楼里哐当作响,想必是窗户没关,她也没有钥匙,便不管它了。
后半夜,听得外头大街上有响声,衙门里的人在挨家挨户搜查,她急忙披衣起身,在床上坐着听了一会,听见有人来敲自家的院门时,立刻拿起碧落刀,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