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功而返,没把人叫过来,老太太瞧着奇了怪了,玉娘子可不是一个随便闹脾气的姑娘,今儿咋了,气氛这般怪异。
下午,老太太揪过一头雾水的韩云中,问他:“你和玉娘子吵架啦?她咋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你和她吵啥啦?”
他自然是不太懂这些事的,以为自己轻浮她,她才生气,要问他为何轻浮她,这事他也没有深究过,昨夜想凑她近一些,所以就蹭了蹭。
这点小事他自然没告诉老太太,省的她瞎想,而是说:“上回杜若春来的时候说的话伤着她了,她才不上桌吃饭,也不大愿意理我。”
老太太觉得奇怪了,说:“杜若春说的话做的事,她咋怪你了,为啥不理你?”
他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韩云中并不了解男女之事,他脑海里,喜欢就会亲近一些,可惜他的嘴巴不擅长表达,莫名其妙咬人家姑娘的耳朵根,她不生气才怪。
沈璧心情不好,他最近又忙着建房子,得了空往院中跑,见她在洗衣裳,便绕着她走一圈,期许她能抬头看看自己,可是她压根就当他不存在似的,头也不抬,也不问问他是不是想喝茶水。
韩云中闷闷不乐地回后院继续干起了活,夜里吃完饭出去一趟,前厅的门照例只关了一半。
沈璧洗了碗碟,伺候老太太泡了个澡,自己才收拾一番歇下,韩掌柜不回来,她也睡不安稳,索性又披衣起身,坐在柴房里缝补棉衣。
韩云中离家去了李府,在李府墙根下站了半晌,待里边人声寂静,不见灯火,才翻墙而入,直奔玲翠儿的卧房而去。
玲翠儿早就不在自己的卧房睡了,从阮氏离开后,她就搬去与李老爷同住,韩云中扑了个空,折身往阮氏房间去,趴在墙角偷听了一会,里边的男女欢愉之声渐渐消失后,响起李原的呼噜声,韩云中等了半刻钟,确认里边的人睡熟,才从半开的窗户翻入内室。
他抹黑翻弄内室的衣柜和抽屉,着重在梳妆台上寻找,都不见沈璧口中所说的玉簪,过了二更天,他才退出李家,快步往韩家铺子赶。
铺子大门没关,他回去后才合上门板,锁了前厅的门,来到后院,还瞧见柴房的灯亮着,他走到门口,又转身想离开,奈何双脚不是自己的一般,他又回到了柴房门外。
“玉娘子,你睡了么?”
他在外喊。
“嗯,没呢。”
她搁下手里的针线,打开门见韩掌柜立在门外,他刚刚才从外归来,低头穿过低矮的门框,步入柴房。
沈璧看天色不早,不知他去了哪里,说:“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他也问她:“你怎么还在缝补衣裳,不是眼睛看不得灯火么,这么暗,不难受?”
她答:“这段时日夜里看多了灯火,也习惯了,没有以前那么难受。”
韩云中发现她的眼球发红,知道她在骗人,道:“这些活也不急,明儿再做罢。对了,我去了一趟李家,没有找到玉簪。”
她“哎”一声,疑惑道:“你大晚上去李家?”
他眸色黑沉,点了头。
竟然翻墙去了李家,做了他最不屑的梁上君子,沈璧道:“上回你还说我了,你自己怎么又去了?”
其实他是想把玉簪取回来,或许她看见玉簪就会心情好,搭理自己,不过他嘴巴上不会讲实话,而是说:“先去确认一下玉簪是不是真的在玲翠儿手上,若是在的话,再想办法寻回来。今夜我没找到,得找个日子上李府一趟,当面问她比较稳妥。”
她说:“玲翠儿咋会承认玉簪的事情,她那个人最狡诈,心眼可多了,玉簪好歹值些银子..........”
韩云中背着手立在她面前,见不得她失落的表情,说:“我觉得肯定在她手上,她上回落胎,现在肯定还想生养,一定会找我,到时候我和她谈谈,若是我治好她的病,她把玉簪给我,最好不过。”
沈璧的眼睛亮起来,期盼道:“这样真的可行么?她一定会来寻你看病?”
他颔首道:“一定会的。”
沈璧终于露出笑容,拉住他的胳膊:“多谢掌柜的愿意帮我。”
这丫头只有在害怕,或者开心时才会拉自己的手,他低头看着胳膊上这只小爪子,也露出一抹笑意来。
“玉娘子,昨夜之事我和你说声对不住,当时轻浮了你,并不是我的本意.........”
他道。
沈璧的脸色立刻黯淡下去,连手也缩回去了,她说:“掌柜的不是不承认你轻浮了我么?怎么突然又认了?”
“我心底当真没有轻浮你的意思,可是你要这么认为,我也只能认了。”
他答。
“你心底不想随意轻浮我的话,是想干什么呢?为何要碰我的耳朵?”
她问他。
这个问题问到了韩云中心里很深的位置,那种情感很隐秘,他自己都只窥得一星半点,并不知全貌。
不是想随便欺负她,又是想做什么呢?亲近的原因是什么,他为何那么想亲近她?
他忆起来,在采沙场,二人同睡一床的那些夜晚,他心底萌发出亲近她的愿望,那些睡不着的晚上,被窗边的月光照得亮堂堂,整夜失眠,心里杂乱,只能听着她的呼吸声寻求片刻安宁。
有些话就算他知道也不能讲出来,想着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不想害了她,可是............明明那么希望她能等自己回来,他也想一直有个家。
韩云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地离开了柴房。
沈璧看着面前的门关上,心里涌现一股失落,回头看桌上的针线,已经没有心思再干活了,熄了灯就睡下了。
门外的韩云中在院子里站着,看着柴房的门,看见里头的灯火熄灭,知道她已经睡下了,他就在那处一直站下去,整整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