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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梅宅收尸

这主人自然是坐在茶铺中的那位白须老者,年轻的仆从请二人入茶铺一叙。

韩云中没见过白须老者,他抱着一摞布匹,毫不客气,走进去坐在老者对面,让沈璧将布匹搁在桌子上,沈璧如他吩咐行事后,立在他身侧静静听二人聊天。

白须老者一身深蓝绸缎大褂,白扇上画着梅花,题了几句诗,看来他是个商贾。

老者对韩云中说:“今早听闻了韩掌柜的妙手仁心,又做得一手好棺材,在下想请你为我家也做一副好棺材。”

韩云中问:“阁下是...........”

“哦,对,还没自我介绍,在下住在镇外山上,离得不远,那座梅宅便是我家的老宅了。”

老者说。

明月镇外山上有一座大宅院,取名梅宅,宅中遍植梅花,品种高达三十余种,本是一座荒宅,没成想,是面前这个老者的宅院。

韩云中端起刚刚续满的茶盏,粗糙的手指摸索着茶盏边缘,问他:“家中是谁去世了?”

老者面色黯然道:“在下常年经商在外,家里就只有一个看门人在,他为我家三代人看过门,年岁比我还大,今年本想回老宅过年,回去才发现他已经去世数月,尸骨已经腐烂不堪,连面容都辨别不得了。所以在下除了定制棺材,还有一事相求,请掌柜的一定要答应在下。”

端坐的年轻人嗅着茶香,听对方说出了请求,对方求他去为家中死去的守门人收尸,尸身已经严重腐败,这会恐怕是恶臭难忍,可怖异常,老者家里无人敢去动那具尸体,只能花重金从外请人过去。

这事听着就骇人,身边的小丫头已经吓得发抖,韩云中侧首笑着望她,她才安分一些。

老者不知韩云中答应不答应,有些担忧,韩云中说:“我本是做棺材生意的,不搀和这些事情,家里又有老人在,怕招惹晦气,若阁下着急,去寻别的人也可以,只要肯出价钱,总有人愿意去的。”

老者说:“在下今早下山就听说了文家的事情,文家人直夸你本事通天,所以我最早来寻你,韩掌柜不愿意就算了..........”

韩云中起身,抱起桌上的布匹,沈璧跟随他往外走,身后那位老者又说:“在下宅院里有几株极品骨里红正待人欣赏。”

沈璧发觉自家掌柜好像对梅花感兴致,不知这极品梅花骨里红有什么魔力,韩掌柜竟然顿住了脚,走不动了。

老者见状笑着上前:“韩掌柜,若你愿意来,棺材费用翻倍,再送你十斤骨里红的梅花,如何?”

韩掌柜略想片刻,回身道:“阁下对我知根知底,这一趟不去是不行了,容我回去收拾一番,晚些时候我会过去一趟。”

沈璧一听,吓了一大跳,掌柜的怎么还干起了收尸的活计。

韩云中领着她回了铺子,前门关了,走后院进的,他上柴房去换衣裳,拿上一双皮手套,一件皮围裙,这两样东西是用水牛皮制成,他悄悄地从后院走,身后跟上来一人,沈璧竟然拿着个利是追他来了。

“掌柜的,你走慢点。”

沈璧说。

他奇道:“你怎么不在家照顾我娘?”

“是老太太说的,让我跟着你去,看着你别出事。”

她说。

韩掌柜发现小丫头成了老太太的眼线了,便道:“你若是不在,我娘吃什么?”

她说:“老太太吃了稀饭和馒头,她说自己能下地走路,馒头就在灶房热着,饿了她就去拿。”

韩掌柜往母亲房间望去,不大放心,沈璧递去手中的利是,他一捏,里头还有两文钱,想必是老太太给的了,母亲下令让小丫头跟着他,他不敢不从,将利是收入怀中辟邪,带着沈璧一同出了家门。

这段时日老太太的病突然就好了许多,以前不爱下地,说是走不动,这几日来了气力,居然愿意下地走路了,他不知是好是坏,忧心忡忡。

梅宅主人订的棺材要两重,里外各一,这种棺材极少有人要,他没有成品,便只能答应,先将尸身收纳处理之后,再下山来做棺材,争取五日内交付。

一走就是三个多时辰,夜半二人才到梅宅,宅外候着两个拎灯的仆人,把黑漆漆的夜路照出一丝光。

韩掌柜把马车停落,带沈璧一同进入梅宅。

宅院里除了梅树便是杂草,看来的确是久无人居住的样子,梅宅的主人姓苏,苏老爷便是请他来之人。

一路曲曲折折,绕过亭台水榭,走到了后边一座小平房,外头点满了灯,家仆跪在蒲团上哭丧,想必守门人的尸身十分可怖,苏家人只肯在外哭丧,无人敢进去。

沈璧走到门外时有些害怕,屋里传出一股腐臭气味,寒冬天却还要苍蝇嗡嗡飞出,她不敢进去,韩掌柜拉住她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你若是害怕就站在这里等我。”

他的动作让人莫名心安,她鼓起勇气道:“我随掌柜的一起进去看看。”

他怀疑道:“真的?你不害怕?”

“怕是有点怕.........”

她这副怂包的模样透着可爱,韩云中不免笑起来,拉着她进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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