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瞧她得意的。”孟宛清不过是朝魏中林笑了一下,周钰便添油加醋的在武清霜耳边说了一番,实则她是嫉妒方才孟宛清身形不稳差点跌倒时,沈如锡策马过去扶了她一下。
而她回首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
他亦对她笑。
尽管孟洵是“男”的,可这对于暗地喜欢沈如锡的周钰来说也是不被允许的!京中又不是没有那等纨绔的子弟圈养男宠。
再说,孟洵还长的那般清秀。
武清霜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手指始终没离开伏在肩上的貂儿。
“雪团儿,你要替哥哥报仇,知道么?”
她喂它吃了几粒肉干,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低低吹了声哨,雪团儿便像经过无数次训练那般迅疾如闪电般的从她肩膀上跳窜下。
貂儿身形小,行动甚是灵敏,跳跳窜窜间已经到了局势混乱的马球场中。
孟宛清历经前几局的紧张差不多也渐放开了,渐渐敢主动迎上前去从对方的球杖下抢球,虽然手法笨拙不甚灵敏。
可魏中林跟苏柏他们见状却是不断为她高喝,“加油!孟洵!”
“洵哥哥,加油!”魏清也在旁为她欢呼着。
孟宛清信心倍增,下手也更无拘无束,一个漂亮的挥杖便从李书杖下夺到了马球,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可事情也容不得她想下去,因为沈曦来势汹汹的朝着她的位置便追过来。
他要抢走她手中的球。
经过刚刚她的几次失误,双方已成二比二,如若这一球给他们进了岂非输了?
不知为何,她不想沈如锡输,所以,这一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给他,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心中主意即定,下手也更快狠准,一次次躲过沈曦的追逐。
沈曦见状追的更猛烈了,且抢夺之势也更凶悍。
“苏柏,快!”孟宛清扛不住了,便是有其它几人也被对方的围堵没能及时过来解救她于围困中,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苏柏听了她的话不住道,“不,将球传给中林。”
“别传给我!”魏中林被两人同时围着,动弹不了,“传给太子殿下!”
沈如锡隔着他们几人遥望她,眸色温定,像是安抚她心头的紧张跟慌乱又像是在说,输了也没关系。
可他越是这么和润,她便越是要堵一口气。
思此,握着球杖的手一个用力,加快挥打着马球,步步朝前,势要突出重围。
见她加快速度,沈曦突然调转方向改从身后追她变成正面攻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孟宛清骤然一惊,连忙调转马头,可就在这局势万千变化间,不知是什么东西窜到她脑袋上就着她耳垂狠狠咬了口。
“咝……”孟宛清痛的抬手便想拍掉。
可沈曦却步步紧逼上前,几次试图要从她球杖下将球拐走。
孟宛清从疼痛中猛然回过神来连耳朵上也顾不住了,竭力将球赶到突破口,嘶声高喊了句,“快,快接球!”
她熬不住了。
偏在此时那个小东西又在她脸颊上胡乱咬了口,牙齿尖利,触觉熟悉。
是它!
孟宛清当即回首朝不远处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这一眼,森森寒气,直扫得武清霜心神不定的动了动,转而却是挑衅的与她直视。
你奈,我何。
一滴鲜血从脸颊滑落,孟宛清忍疼用力挥了一杖下去,随即伸手便要去将攀在她脸颊上的貂儿捉住,谁知它身影灵动非但没捉住它,它还趁机在她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恰好是她握着缰绳的手。
一直蛰伏未动的武进找着机会,挥动球杖在她所乘的那匹马的马蹄上重重击了下,但见马儿口中吃痛嘶鸣了声,未持缰绳的孟宛清痛过来想要伸手去抓时已经晚了。
但见她整个人被陡然仰起的力道一甩,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后倒。
“孟洵!”魏中林跟苏柏等人见状惊急喊了声。
沈曦却是趁机夺过马球,朝着她们球阵奔去。身后是武进陈昭等跟随之人,形成保护之势保他将球击入。
孟宛清整个人失力后仰,头重脚轻,坠地前的唯一看见的是朝她奔驰而来的身影。
“不!别管我!”
别管她呀!
可沈如锡还是过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快要坠地的前一秒扔掉手中球杖,从马身倾斜,伸手便拉住了孟宛清的手。
“握紧我。”他一声喝令。
孟宛清脑中不觉警醒几分,下意识回握住他的手然后顺着那股力道被他拽回马上,坐在他身前,而身后是沈如锡微喘的温热气息,声声息息,俱在耳畔。
“驾!驾!”
马蹄飞扬,一路疾奔,从围场奔向辽阔无垠的草原深处。
孟宛清脑中仍有些晕眩,这晕眩来自于被他握住的手,她的手握在缰绳上,而他的手则覆在她的手背上,紧紧握住,策马奔腾。
他的胸膛,离她很近,很近,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分清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
眼看着沈如锡球起孟宛清竟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出围场,连马球也不打了,魏中林等人都愣在那儿,便是连险胜的沈曦心头那份喜色也因此淡下。
至于武清相跟周钰脸上,更是难看。
“太子殿下竟载着她……”周钰回想刚刚的画面,嫉妒的简直要发狂。
太子沈如锡是京中多少闺秀日思夜想的心上,多少人梦寐以求也不过是能远远看上他一眼。
武清霜心里更恨极,她的雪团儿,养了这么久的貂儿竟被孟宛清生生捏死,可怜的貂儿尸体被马蹄践踏过,早成了团模糊的血肉。
孟洵,孟洵,这个仇她无论如何都会找机会报回去!
*
沈如锡一路策马带她驰骋十数里,渐渐出了辽阔的草原,伴着耳旁呼啸的风声孟宛清能清楚看见两边坡陡的高山,沟壑纵横,奇峰林立,怪石鳞峋。坝上是远蒙的边境南麓,山势低矮浑圆,丘陵起伏,有如波浪翻滚,西部沙丘绵延,起伏跌宕,雄浑壮美。
还有围场里知名的清水河,河道纵横、豌蜒,水流清辙,如玉带缠绕林中,若隐若现。
孟宛清渐看痴了,浑然沈如锡还坐在她身后以圈住住她的姿态。
“早听说这儿有龙泉水,果不其然。”沈如锡远眺清水河,但见湖淖沼潭星罗棋布,一龙泉、二龙泉、塞外第一泉和玉皇溪等群泉涌溢。
他说话时,语气不轻不痒的擦过了她耳际。
一阵微痒。
感觉到怀中身子无端的僵了下,沈如锡垂眸望了眼,但见鸦青色的发丝旁那白的晶莹透嫩的耳朵上有几分血迹。
“怎么流血了。”他伸手触了下,然后看见她耳朵可疑的红了。
白里透红,蜜桃般,肉是白嫩的,却也透着皮色的鲜妍粉红。
孟宛清觉得混身怪怪的,细细麻麻像有虫在爬,不觉动了动身子想下马,可肩膀却被他用手摁住。
“别动。”说着,他撩开了她耳侧的发。
触目之处,似雪中落梅那般动魄惊心,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哀艳,竟有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