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清从容自若坐在原处,没有因为他们临时到访就流露出不安或是躲避的意思,还是照常跟坐在她身侧的苏柏有说有笑。
武清霜亦暗瞟了她一眼,低垂的眼睫下是不为人知的情绪。
“昭哥哥都说了一块玩,难不成中林你要逐客不成?”周钰也在一旁附声道,话说到一半笑了笑别有意指道,“再说了,咱们小时候不是经聚在一起玩这个么?”
“……”
“你,我,昭哥哥进哥哥还有霜儿。”周钰将在场的人几乎都念到,甚至连魏清跟苏柏都算进去了,独独没有孟宛清。
魏中林面色变化了瞬想说什么又被武进打住。
“行了,来都来了,难不成你要我们在旁干坐着?”
话都说成这样了,再说今夜连陈昭也一块来了,还有另几个世家子弟,魏中林自然不会做出无礼的逐客行为。
只是,他略有些担心的看了孟宛清一眼,他担心她不习惯跟他们相处在一块儿,可是他又不好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叫她回屋睡觉。
于他而言是关心她,可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嫌她多余。
“哟,少了一个位置。”武进特意坐在孟宛清身旁,顺便自来熟的用胳膊推了推她,“辛苦孟洵去给我们搬个椅子来了。”
魏清才要起让座却被周钰摁了回去,眼神警告,这不关他的事。
苏柏在陪陈昭说话没留意到那边的情况。
便是魏中林,也在看到武清霜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时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块儿长大的,又怎么可能一直对她硬下心肠。
看着她手中的雪团儿不知何故掉到地上他马上帮她捡起来,送回去,见她固执的不肯伸手,魏中林像哄自家妹子魏舒窈那般哄了句,“好了,别生气了。”
别生气了。
武清霜本来心里还在委屈,他语话一软,她便更委屈了,洁白的贝齿将樱唇紧紧咬住不放,都快咬出血了。
“你怎么又咬唇。”魏中林又气又急,低头便凑上去哄说她,“松开,别咬破了。”
“……”
孟宛清面对武进明着邀请暗着逐赶的姿态,不过云淡风轻的笑笑,“如果我是你,更乐意在对诗词时看她吃瘪。”
这是……武进微眯了眯眸,“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为难我么?”孟宛清索性将话敞开了说,脸上不恼也不燥,随意自然的为自己倒了杯酒,“那你想不想看我对不上飞花令受人嗤笑。”
武进看她的眼神更怪了。
居然还有人出谋划策的告诉旁人该怎么欺负她,不过,她说的法子倒是让他跃跃欲试有些被说服了。
今日在场的,且不提他跟魏清俩,陈昭定能将孟宛清对到无诗可接。
到那时岂不痛快?也让替霜儿出口恶气。
“好,就依你这么说。”武进回了心转了意,脸上的笑也真了几分,吩咐一旁下人再多拿一个椅子过来。
就这样,所有人依次落座。
魏中林本坐在孟宛清身边可是等他哄完武清霜回去时见武进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了,他也不好再赶人,想坐在旁边却发现旁边位置也被周钰陈昭等人坐下了,到最后他只能坐在离孟宛清较远的位置。
“一味的对月字实在有些简单。”陈昭坐定片刻,思道,“不若,再多加一个桂字。”
要对出跟桂字有关的飞花令,其诗还得与月相关。
苏柏不禁叹笑道,“唉,这个怕是难不倒你倒是把我们都难倒了,也罢,不若趁早投降,自罚三杯。”他的话引来周钰她们一阵失声,银铃般的女子声音在别苑传开。
魏中林最初心里还有些担心,可坐了会儿看孟宛清跟武进倒也和平相处,瞅着心也落下了些,人也放开了,笑容满面道,“既然昭兄都这么说了,那便按你说的来吧。”
“那,我就第一个说令了。”陈昭大方得体的应了,举止礼仪俱是书香世家的风范,只见他将象牙白箸沾了些酒,在桌上缓缓写了一个月字,“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
“好。”武进第一个抚掌,周钰她们亦满目叫好。
“接下来谁接令?”苏柏问了一圈,“若没有,我接了。”
“接罢。”
“人心高下,月中桂,客思往来波上萍。”
陈昭跟苏柏所念的诗中皆有桂字,且与月都相关,他俩过了之后自然是剩下来的人。
周钰早就想好了,“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她过了之后是魏中林,魏中林这次不假思索的念道,“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魏清依序,“兰灯吐新焰,桂魄朗圆辉。”
“霜儿,到你了。”武进对外虽霸道蛮横,可对家中仅有的妹子却是万般温柔有耐心,从今日知道武清霜被魏中林气哭他便一直在找哄她破涕为笑的法子,为她解闷。
武清霜经刚刚魏中林哄了几句,心情已有所和缓,再说,她也不愿意在孟宛清面前落了下乘,更有意炫耀一番自己的才情,当下沉吟了下,摸了摸雪团儿身上顺滑雪白的毛发,“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好!”武进第一个拍掌,极给面子,就像武清霜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诗般。
陈昭等人笑笑,举杯相碰。
“洵哥哥还未对。”魏清拽了拽孟宛清的袖子,乌黑溜亮的眼睛对上她,“洵哥哥,你也对一个。”
孟宛清还不曾对便听武进道,“孟洵,若是想不出来便算了,不必勉强自己。”
周钰也在旁语附声道,“本就没打算她能对上。”
“碧霄知己在,香桂月中攀。”孟宛清便是特意等到此时才说,让他们俩自讨没趣。
陈昭听了她的对辞,点头,“不错。”说着环视其它人道,“不若,再加些难度。”
“还要加难度吗?”魏中林都有些吃不消了,他诗词歌赋本就不大行,方才能对上那句已经不错了。
“要加的。”武进巴不得这对的令越来越难,难的看孟宛清丢脸对不上就更好了,他第一个倡议。
魏清不禁单纯天真问了句,“莫不是武哥哥也觉得方才的太简单了,还是难的更适合你?”
武进被他堵的一口气在胸中又不能当众发火,只虎了他一眼,“小孩家家的,早睡睡觉。”说着便强制命人将魏清带下去睡觉了。
“还是只加月与桂二字,却只能是七言诗,如何。”
刚刚他们对的大多是五言诗,如果定下要求只能是七言诗,那么这个玩法又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