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何苦如此?你是说这些书还是说我,又或者……是在说你。”我执拗地望定他,等他说下去。
他似是了然,轻叹口气,“月儿,何必……”说罢,正欲将手搭上我的肩膀,却被我一闪避过,着实搭了个空。
我冷冷看他,“我若不点明,你还打算这么一直瞒下去?”
他眼底有几分隐忍的情绪,望着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只是轻轻唤了我的名,“月儿……”
定定望着他,我冷冷淡道:“中毒了?”
怔怔的,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良久,深邃莫测。这四目相对的一瞬,各自煎熬于心,竟似万古一般漫长。我是摆明了的坚决,若是今日不说个明白,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了。
终于,他拗不过我,叹了口气,顿了顿,垂眼轻声道:“我以为,只要我不说你便不会知道。”
我苦苦一笑,“殇清宫的毒,我怎会不知。”
“月儿……”他的眼底,有几分的无奈。
“为了让我不知道,你竟然用内力强将毒性压制?”我越发的不能平静,心压抑得难受,胸口像要胀裂般地痛,内心煎熬着,百般滋味俱全,怔怔的看着他,我只觉一阵辛酸苦楚,不知何时,眼眶里已是一片湿润,“这毒若被内力强压,在人前是看不出来的,可你知不知道,强压住的痛苦是不被压制的十倍?在别人看来你只是偶感风寒,可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毒已流入全身经脉,内力抵制一层,毒素就潜进一层;上官若风,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月儿……”
他轻唤我,眼底竟是歉意,我心中酸涩,呆呆凝视他,手轻抚上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明显感觉到手指碰触的那一刻,他有略微的一颤。“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将毒素硬撑下去?”说罢,我突然挥手,尽力向他胸口穴道处击去。
他毫无设防,愣愣的受了我这一击,突的,扶住桌案,一阵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从他口中涌出,吐在桌面上,触目惊心,在旁看着,忍不住心痛,我咬紧了嘴唇,泪水自眼角滑下。
“好些了?”片刻,我问。
“的确……舒服多了……”他回眸看我,嘴角微牵,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不想笑就不要笑,没人强迫你。”我走过去,环抱着他,倚着他的背脊,千言万语积蓄在心底却是怎么也哽咽不出,最终,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何苦?”
“月儿……”他的声音有些许无力,夹带几分的虚弱。
此刻,我心底泛酸,泪水,就这么齐涌而下,“你应该和我说的。”
“我怕你担心……”
“所以……你就用内力强压制住?就为了不让我发现你早已中毒?可是……你如今成这样我就不会担心吗!”我竭力平淡开口,可最终还是忍不住……
我肆意骂他、怪他,一边流泪一边拍打他,随后,索性便倚着他的背脊直哭了起来,泪水,顺着我的脸颊留下,他的背后,已是一片沾湿……从来,都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肆意的哭……
到最后,竟还是他来安慰的我,他轻转过身,揽住我肩头,将我轻轻环住。
他的怀抱很温暖,如同他的声音,满是怜惜,“月儿,都过去了……”
“过去?你身上毒还未解,怎会是过去……”
“月儿,这毒只会让人难受,但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他的手轻抚上我的脸,柔和的,把我眼角的泪痕逝去,“不要这样,你哭我会心疼。”
“你中毒,我就不会心疼么?”满心的惆怅,百般难辨的滋味,内心难忍,在他怀中,我呢喃:“这毒,有个好听的名字……落雁沙,此毒虽不会殃及性命但却着实折磨人,会将人百般摧残;用内力压制,虽能使人表面上看来无事但却使得毒素蔓延更快,体内的苦楚更深……真不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月儿……”他望向我,眼底,尽是无奈。
“这毒……是他们下的?”凝视着他,我问。
话刚出口,上官若风神情明显一怔,带上几分犹豫,“你……知道?”
“这些日来,前前后后的事情加在一起,我就猜出几分来了,他们竟如此待你?”
“到底……是我有错在先……我不知道娶嘤秋的那天是殇清宫的丧祭日,也在那天……伤了你……受他们这点惩罚,也是应该。”
“可你……那日,为什么要去殇清宫?”
他望向我,眼底柔和:“因为我知道,你体内有寒毒早已血脉相连,此时怀孕,若不将你体内内力暂时压制,孩子生出来时,你必死无疑。所以……”
“所以……你要配置冥婕丸?而要将冥婕丸配好,那就必定要去殇清宫制成?”
“是。”
“所以……你就遇上了我三位哥哥,他们难为你了?让你服毒才能制药?”
他顿了顿,回道:“是。”
“所以你就像傻瓜一样将毒服了下去?”
“是。”
心,骤然一紧,虽然早已意料到,但如今从他口里证实,却仍是接受不了。我徒然抱紧他,“为什么要那样……为我,值得么?记得当时,你应该还是记恨着我的才对……”
他嘴角稍牵,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是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我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将我顺势揽紧,在我耳边低吟,“若是失去了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话,无比柔和,仿若化作了水,缓缓从我心上淌过,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
“若风,我是不是个祸害?”
他怔了怔,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遇上我,你就没几件顺心的事,如今也……”
我目光闪烁,环顾四周,他凝眉视我,顺着我的目光,突的莞尔一笑,在我耳边轻声漫道:“满地的狼藉,嗯?”
我一时窘态,不知该如何是好。耳中听得他低声笑谑,“这书房之内还从未有过如此境地,夫人是不是应该给为夫一个交待呢?”
“嗯……这……”我言辞闪躲,想要避开,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他直看着我,我此刻羞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