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陈良两只眼睛黑黑的,昨天一夜没睡好,只要一合眼就做梦,只要一做梦就梦到小黑鱼,只要梦到小黑鱼就跟他要人参,只要一要人参他就会想到要花钱,只要一想到花钱就会冒冷汗,只要一冒冷汗他就会从梦中惊醒。一停不停的睡觉做梦醒来睡觉做梦醒来,好像一个怪圈他在里面老是打转,怪鱼魔力转圈圈。
他看了看好像死在盆里的小黑鱼,不如扔了吧,一了百了,省得再闹出什么怪事来。起身穿上鞋,陈良捏住小黑鱼的尾巴来到运河岸上用力把小黑鱼往水里一扔看着它浮在水面上顺水漂去。
陈良哼着小曲往回走,可算把这个讨债鬼给扔了,折腾了一夜回去还得补个回笼觉。他一脸笑容的走进东厢房,往桌上一瞧,脸立时拉了下来,这死鱼竟然又回来了,这可真是怪了。坐在炕边陈良唉声叹气地直摇头,这可怎么办啊,这小鱼还认识路知道自已回来。陈良找出一块黑布把小鱼包起来,这回行了,小黑鱼眼睛看不见一定找不回来了,提起黑布包出了门往东然后又一路七拐八拐走到河边上用力连同黑布包把小怪鱼扔进水里,转身就往回跑。一直跑到村口扶着一棵大树气喘吁吁地在那休息,这回肯定是回不来了。
回到家一看,小黑鱼又回来了,陈良死的心都有,这回可完了,这是个祸害呀,没想到自已好心还遭了报应让这鱼祖宗给缠上了,扔不掉养不起,这家伙是属牛皮糖的。好,一不做二不休,你无情也不要怪我无义,这次非得扔这个远的不可。陈良心里想着,又用黑布把怪鱼包起来,起身就往外面走去。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东山前顺小路往林子密处行去。今天非要把这祖宗给送走不可,这回也不管它死活了不扔水里丢山上去。沿着羊肠小道往山林深处走,走到没有路了陈良拨开浓密的杂草努力往山上爬,也不知爬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让树枝划破了,终于来到一处悬崖。吹着凛冽的山风,看着数百丈的悬崖,陈良露出阴险狰狞的笑容,小鱼呀小鱼这可不能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已太烦人。他把小黑鱼拿出狠狠扔下山崖,望着从高处堕落的怪鱼,陈良心想看你这回还怎么找回家。
嘿嘿,任你小鱼多做怪也不能和小爷斗,小爷是谁……正胡思乱想的陈良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迷路了。这山里也没有路到处都一样,这处有一棵歪脖树好像刚才走过一遍了,现在怎么又转回来了。
三更锣响过,听得外面邦邦砸门,陈全忠忙出去开了大门,只见一个老汉牵着驴车,车上坐着头发散乱满脸灰尘衣服破烂的陈良。原来在山中迷路的陈良用尽各种方法也没找到出路在山上转到天都快黑了,碰到山下打柴的吕老实,吕老实把他领下山又在家里套了驴车和自家婆娘吕老太太一块把他送回来了。
陈全忠听吕老实说自家小子今天在断头崖迷路了下不来山,是他领下来的,自然千恩万谢临了还拿出几串铜钱硬塞给了他。临走时吕老实还把陈全忠拉到一旁煞有介事地说兄弟听老哥一句劝,老哥是过来人,这孩子大了可不能硬打,要多讲道理不能出手就打张嘴就骂,万一有个想不开的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吕老太太嘴里还不住念叨着,这有后娘就有后爹,唉,现在的人呢,虎毒还不食子呢……正要往家里去的陈良隐隐听到这些话,死的心都有,今天这眼现的可是大了。
上房屋里陈全忠叫住他“良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让人省点心吧,今天我刚接了个差,严阁了家眷省完亲回京,衙门里的老爷为了巴结他们派了两小旗兵丁护卫上京。正好船上缺少一个厨娘,我把你娘也荐去了,能挣十两银子呢。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了,你自已在家可不要再胡闹了。”
陈良应了一声回到自已屋里,点上灯,往水盆里一看,一条黑色的小鱼漂浮在水面上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得,你不是鱼你是我活祖宗。
早上起来,爹娘早走了,陈良双眼圈更黑了头昏脑涨,昨天又是一夜恶梦,小黑鱼在梦中追着自已怎么甩也甩不掉,在后面叫着人参人参。把自已追到山上,追到悬崖过,一不留神自已从千丈悬崖上摔落下去,浑身骨头粉粉碎,全身血肉洒了一地,脑浆子也喷了出来,热汽腾腾,像极了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脑。
他看着水盆里的鱼祖宗,这可怎么办呢,它要吃人参自已又没钱买,去哪弄呢。不由得想起了好友刘伯光,这小子家是开生药铺的,人参一定多的是,让他随便拿个十只八只的应该不难吧。
“麦冬你输了,我又赢了……”陈良走进书房正撞见刘伯光。
听到陈良的咳嗽声,小丫鬟脸一红马上飞跑出屋。刘伯光慌忙坐好拿起书来装模做样的摇头晃脑,偷眼一看是陈良。他拍着心口说:“良子你吓死我了,以为是我爹回来了呢。”
“几天没见你,转性了在家读书了。”
“都是我爹这两天管我严不让出去,非要让在书房用功苦读,你看我刚买的书。”说着举起手中的书来,陈良一看上面的书名《牌经十三章》。
刘伯光高兴的炫耀道:“这本书就是打叶子戏的秘籍,和丫鬟们打牌我把把都赢,我输了掏钱,她们输了让我摸一下,府里的丫鬟都让我摸遍了。
“伯光,今天找你来帮忙的,能不能从你家药铺里给我偷几只人参?”陈良现在正为小黑鱼的事苦恼也无心听他胡扯。
“要那玩意干什么,好贵了。”刘伯光一听说要人参就随口问道。
“这两天练功练猛了,感觉身上没劲,以前师父说过我这可能是身子虚,听说人参最能补虚了。”陈良当然不能说出小黑鱼的事情,太怪异了说出来别人肯定以为他在说梦话,只能随意编了个瞎话。
“那是当然了,人参是好东西,几百年才长那大一点,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刘伯光家到底是开药铺的平日里看着他不学无术说起草药来倒头头是道。
“那你家有没有人参?”
刘伯光像想了什么一样“你不说我还忘了,走我领你看个宝贝”说着拉着陈良就往上房走去。
来到上房刘伯光从百宝阁上打开一个抽屉,打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来。打开锦盒,里面铺着缎子,上面用线标着一只好大的人参,足足要比他老爹朋友送的大一倍。
“开眼了吧,这可是宝,正经的东北老山参据说快上千年了,知府李大人订的,京城里严阁老过大寿,这是他装备的寿礼。”刘伯光得意地炫耀着。
陈良看了看,把盒子就要往怀里装,刘伯光忙抢过来。
“良子,不要坑人好不好,你要拿走了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陈良把锦盒丢给他“什么好东西,破草根一只。”
“破草根你家也没有。”刘伯光和他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