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那副字后,众人对林枫由惊讶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敬佩,不管这人的名称被传的如何,仅凭刚刚连胜三场的机智和才学,已然让很多人仰慕不已,再说,看他的神情气度,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不堪呀,至于王姑娘,人家本来就是青楼女子,才子佳话,又怎么啦!
人是最容易善变的,当他们讨厌一个人时,他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虚伪,无耻。但若喜欢一个人,就算他犯了弥天大祸,人们也总是会给自己找借口说,原谅他吧!孰能无过呢?
相对于众人的复杂心理,江南七大才子脸上的表情就丰富多了,前面三位不必多说,其他四人都是满脸凝重之色,林枫独创三关,不得不让他们敢到了一丝压力。尤其坐在第五位的卢郢,心中悔恨交加,本想让他出丑,可如今呢,竟是出了大大的风头,把他们一干人等都比了下去,实在是颜面全无。
第四场比的是音律,对手是苏州才子韩成,这人皮肤稍黑,双目有神,面目和蔼,今年正当二十,对上林枫也是笑嘻嘻的。
这次是由林枫先出场,等琴摆好之后,他却并没有急着坐上去,而是躬身对李璟道:“启禀皇上,草民不擅弄琴,但却精通唱词,若陛下准许,不如有我当众为大家唱一首,如何?”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哗然,自来都是青楼歌伎唱词,很少见过有男子大庭广众之下放声高唱,这...实在是有损名声呀!
李璟沉吟道:“虽说唱词也是音道的一种,可历来都由女子所唱,你一七尺男儿,这恐怕...”
林枫笑道:“音乐不分男女,只有高雅通俗之别,既然皇上都说这也是音道的一种,那又有何不可呢?”
李璟还待犹豫,一旁的永宁公主就叫道:“喂,小子,要唱就快点唱,如此婆婆妈妈做甚!”
李璟瞪了她一眼,厉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说完遂摇摇头,显然拿自己的爱女颇为头痛,转而对了林枫道:“罢了,你既然愿意就唱一首吧,朕找个人为你伴音!”
“多谢皇上,不过草民早就找到人选了!”林枫说着,对远处看台上的窅娘等人挥了挥手,不一会的功夫,身穿无领坦胸襦及花色半臂的王屋山盈盈走上台来,她下身着一条色彩艳丽红色曳地长裙,腰束缂丝带,头戴胡帽,卷檐虚顶,上有翻帽耳,帽沿饰以皮毛,看上去多了一份庄重,少了几分娇媚,脸上的表情也肃然了很多。
台下众人瞧见,议论纷纷。
“这不是王屋山吗?她怎么也来了?”
“嗨!这还用说,想来定是才子配佳人,早就和林枫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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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言谈,林枫心中叹了口气,这下,就算自己有十张嘴恐怕都说不清了,王屋山走到台上,对着李璟跪下拜道:“民女见过皇上!”
李璟也是微感诧异,实未想到林枫竟敢当自己的面叫一个青楼妓女上台,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你就是那个王屋山?果然天香国色,起来吧!朕也很想听听你弹奏的曲子!”
王屋山缓缓起身,嫣然道:“这曲子乃林公子所创,民女不过抛砖引玉罢了!”
“哦?”李璟惊奇地看了林枫一眼,颔首道:“那便快开始吧!”
王屋山回应点了下头,走到琴前,席地坐好,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始调音,这具琴名叫凤凰,据传是汉朝赵飞燕所有,断纹如丝发而色赤,长六尺,安十二弦,有二十四徽,弦由金蚕丝制成,轻轻拨弄坚韧而发音纯正,余音连绵不绝,此次是李从嘉特从自家府上拿来供林枫使用的。
一会的功夫,王屋山便试好音调,开始弹过门。
虽然只是轻轻地弹过门,李璟及众人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凝重。
很显然,在座的众人都通晓音律,如韩熙载、周宗等人更是此中翘首,但从未听过这样一种别具一格的曲调。大破常规,隐隐中就能感觉出那音调虽低沉婉转,却还有勃发之势,平静中蕴藏激烈,抑扬顿挫,动人心魂。
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上,全静悄悄听着凤凰发出高雅而激荡的琴音。
正当台上台下静静感受着王屋山的琴音之时,忽然音调一变,立时高亢。同时,林枫那略带嘶哑又低沉的声音放喉高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词句一说完,把场中所有人都震住了。
不但琴音给人强烈的听觉神经享受,让人激荡澎湃,精神高亢,而且林枫惊心动魄地高唱,虽寥寥数句却让人勾勒出一副英雄拔剑,笑傲苍生的意境。
众人都迷了,心底隐隐有一种热血再沸腾。
这时,林枫口上一顿,歌声又上一个台阶,如惊涛拍岸般,震人心弦。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好一段曲调三折,荡气回肠的《精忠报国》。
李璟,包括不远处的李从嘉等人,完全迷失在这动人心魄的琴音和唱声中,人人胸中热血飞扬,豪气冲天。
余音久久不能平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朝阳如歌,秋风阵阵,此时此景,仿若林枫一人独立高岗,英姿勃发,豪行天下。
当场,立即迎来台下无数小姐的痴狂。
良久,李璟第一个醒过来,脸上布满震惊与惊讶的神情,自己这皇帝也算是白当了,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当下抚掌击节大声赞道:“好!曲好,词更好,这词可有曲名?”
林枫答到:“回皇上,这曲就叫《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李璟一怔,眼中暴射出一道神采,开怀大笑道:“好!好个精忠报国,你既有凌云志,今日不管输赢,朕都封你为神武军左厢指挥使!”
林枫一愣,随即心下大喜,忙跪下道:“‘微臣’谢皇上隆恩!”这微臣二字咬得特别重,生怕皇上会反悔。
李璟莞尔一笑,点头示意韩熙载比赛继续。
台下众人见此,又是羡慕又是钦佩,当然,有些人心中还有些妒忌,比如阴沉着脸的卢郢,看着台上饱受大家赞喝地林枫,心中郁闷到了极点。
而远处的李从嘉双眼发着兴奋的光芒,仰慕道:“林大哥真厉害,不禁精通诗词,连这曲都别具一格,震耳发聩,实乃千古一绝,回去后定要他好好教我!”
等王屋山反身下去,韩成抱拳笑道:“林公子才学惊艳,在下不及,就此认输!”
此举倒是不出大家的意料之外,林枫刚刚唱了一首如此震撼人心的歌曲,他再比,除非有伯牙之才,否者还不如大方的认输,反而显得豁达大度。
这音律比过之后,就轮到画技了,而丹青正是卢郢卢大公子的强项,上次林枫不过取了个巧,这回可就靠真才实学了,但画画历来讲究功底,除了天赋外,还要勤奋,林枫在这方面少有触及,不过他不着急,因为有人比他还急。
此刻,林枫低头画上两笔,又停下笔端起桌上杯盏,悠闲的喝几口香茶,复继续作画,神态轻松无比,好似在信手涂鸦,根本看不到半丝紧张与凝重。
反观卢郢,却是额头冒汗,握笔的手不停地打颤,林枫前面连赢四场,他嫉恨的同时,也感到巨大压力,再看对方一副悠闲自得的神态,心中愈发的没底。
不远处的看台上,查小然抿了口清茶,笑着道:“如此看来,这场林兄又要赢了!”
刚刚返回坐下的王屋山不解地道:“为何?”
“画画时最讲究的便是心态,要心如止水,脑无杂念方可运笔如云!”说着,查小然眼中露出敬佩之色,叹道:“林兄曾和我说过,他画技不如卢郢,但若是能赢了前面的四场,那卢郢一定会失了分寸,心浮气躁,杂念俱生,试问这般心态之下又如何能作出一副好画,这一场,比的是心理战....”
查小然说得不错,此时的卢郢确实是心浮气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着自己画的一幅山水还不及平日随手涂鸦的十分之一,一咬牙,搁下笔道:“林枫,不用画了!”
林枫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抬起头来装作诧然地道:“哦?这是为何?”
“在下今日心绪不佳,无法发挥所长,不过若是林兄能做成一件事,我卢某也当场认输!”
这卢郢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却说出此话,不仅众人被吊起了胃口,就连李璟也是颇感兴趣地问道:“是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卢郢咬牙一字一顿地道:“水---上---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