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西厢后院内府中,南唐大司徒周宗面色发黑,阴沉着脸坐上堂的太师椅上,他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身穿一件墨绿色常服,微微颤抖的双手显得内心极为不平静。
下堂跪着一位颇有姿色的少女,脸上挂着泪珠,双眸惊恐不安。
“说!小姐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周宗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显然已到了忍耐的边缘。
“奴婢不...不知道!”
周宗冷笑道:“你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小姐到过那里见过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哼!若不是老夫无意间发现小姐暗地里抓安胎药,还被你们蒙在鼓里,你不肯说是吧,好!甚好!老夫知道你和小姐情同姐妹,我不会打死了,恩,依你的姿色,我想卖到红霞苑一定能赚个好价钱。”
那婢女一听大惊失色,骇得脸色惨白,‘咚咚’便磕头道:“老爷,求你千万不要把奴婢买去妓院,我说,我什么都说!”说着,抹了把眼泪,低声泣道:“奴婢的确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小姐房中原来立着一块灵位,小姐每日对着它时而发呆,时而落泪,奴婢想....想应该就是他了!”
周宗面色一沉,咬牙道:“灵位?这人叫什么,难道已经死了吗?”
“没...没死,他叫林枫,就是救小姐脱离黑虎寨的人,眼下就住在...住在隔壁!”
周宗微微一愣,冷笑道:“怪不得,听了侍卫说了经过后,我原本还不信,他们无亲无故,那小子怎么舍命上山救人,哼!原来是早有私情!”说完,抬起头看着地下跪着的静儿接着道:“你先下去,记住,若敢把今日的事泄露半句,我定不饶你!”
等婢女唯唯诺诺地退下后,周宗便陷入了沉思当中,他膝下只有两女,一向视为掌上明珠,本来准备把她许配给安定公,实不曾想竟会出了这种岔子,未婚先育,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不仅自己脸面全失,她今后也别想再嫁人。
半晌,周宗微微地叹了口气,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唤道:“福伯!”
随着话音,大厅后堂便缓缓走出一位六旬老人,低着头恭声道:“老爷,有何事吩咐!”
周宗皱眉道:“你去查查隔壁新搬来的那个林枫,看看他有何背景身份,哦!对了,如果可以再试一试他的才学和人品,哎!刚刚你也听见了,这个逆女,竟然做出如此有损门风的事情,都怪我平日里太纵容她了。”
福伯低声道:“老爷不必太过忧心,想来小姐的眼光定然不会太差!”
周宗摇头苦笑道:“但愿如此吧!从今天起,派人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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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公府在建在城南,查小然通报过后,便领着林枫走进去了,不过进府后却并不停留,一直往后院走去,行至半晌,忽走到一座花园,四周花木,一带槿篱环抱着曲池,流水潆绕着石径。斜桥半中间高高的起一座亭子,那亭子靠着一块太湖石。太湖石畔,罩着一大株绿萼梅,玲珑折,香气纷披。
查小然带着林枫飘飘然随着池畔曲栏,一径从石路上湾湾地走过板桥。只见那些雁来红、美人蕉、木芙蓉、蜀葵、大丽花,周围绕着那座亭子,亭子上茶梅如雪,香气连云。
李从嘉身穿一件白衫,躬着身子,手拿一直鸡毛,正在桌面铺开的白纸上画些什么,旁边立着两个貌美的侍女,略微好奇地探头凝神,表情甚是随意。
豪宅,美人,就差香车了,这小子倒是会享受,林枫微微一笑,跟着查小然走到近前,刚要施礼,就见查小然对自己摇了摇头,站在一边不语,林枫即刻会意,绕有兴致地抬眼去看李从嘉画作。
此时,李从嘉正拿着鸡毛笔,虽然姿势有点别扭,倒画了颇为投入,画面上是一副山水,不过对比起卢郢的那副,显得细腻了很多,就连一株迎柳,也勾勒地绘声绘色。
半晌,他才停笔,摇了摇了有些不满意,一转过头,哑然道:“咦!你们何时来的!”
林枫作揖,刚要回答,他就摆摆手道:“免了免了,天天行礼,烦都烦死了!”
林枫耸耸肩,朝查小然投去一个苦笑的眼神,这李从嘉,倒是没什么身为皇子的架子,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亲切。
三人坐定后,李从嘉挥退了侍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饶绕头道:“那日见了林公子的画技,本想临摹,可惜鸡屁股都给拔了光秃秃的,这手法还是不熟练,你今日可要好好给我讲讲!”
“成!”林枫莞尔一笑,点点头,能与未来的李煜拉近关系,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当下便让他换过鹅毛笔,开始教他素描的方法与技巧,不得不说,李从嘉天赋极高,就以林枫这个半吊子师傅,教了片刻,他便掌握了其中的要点。
之后,他又重新新拿过一张画纸,再画之时,比之先前已经进步了很多。这次作的还是刚刚那副景色,画完后,李从嘉看着自己的作品显得有些兴奋:“这画技和笔倒是神奇的很,简洁朴素,往往数笔便能勾勒出大致轮廓,实在有些意思!”
林枫笑道:“这叫素描,简单容易便是它的优点!”
李从嘉点点头,沉思片刻,想起林枫那日还做了一首诗,于是也跟着在画上题笔速写。林枫和查小然见状,俯身看去。只见他用大秦小豪缓缓写道:‘丝纶莫惜枝枝吐,黄绿还教叶叶鲜。逸韵柔姿凭折取,好留佳句动人传。’
“喔!不错,好诗!”查小然赞道:“尤其是一个‘教、惜’二字,当真是点睛之笔!”
李从嘉呵呵一笑,谦虚地道:“查大哥过奖了,不过是即兴而作!”说着,扭头看向林枫道:“不知道林大哥可否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林枫微微皱起眉头,这小子这么喜好诗词作画可不行呀,得挑起他的野心,喔,他现在还小,我若能长伴他身侧,说不准可改变他的想法也不一定。
想到这,他笑着道:“作诗没甚稀奇,我昔年曾在山间拾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的都是前人留下的诗作,还有些都是未传世的,有一首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你们想不想听!”
李从嘉从小酷爱诗词,闻言有未传世的佳作,不禁大喜过望,急促地道:“快,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