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的丈夫姓吴,是城中的小商贩,人闷闷地话不多,不过对林枫他们还算客气,他们夫妇育有一子,名叫吴小奇,今年十六岁,长的倒也结实,只是林枫总感觉这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恨意。人贤遭人妒,人帅遭人砍,看来古人诚不我欺。
中午李大娘做了四菜一汤,虽然不是很丰富,但却是他来到这世上吃的最好最有温情的一顿,看的出来,李大娘对窅娘非常喜爱,爱屋及乌之下,连跟着看向林枫的眼神也像是在打量自家的女婿。
众人边吃边聊,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刚才那位王姑娘身上,林枫通过他们的交谈才得知,原来那女孩是名青楼女子,也是金陵城里的头牌花魁,至今还是个清倌儿,住在隔壁的少年是她的弟弟。
她每隔两日都要来为弟弟送钱,一来二去便和窅娘熟悉了起来,不过瞧上午的那番情景,她弟弟王递莲显然不怎么领情,对于青楼女子,林枫倒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李大娘却不依了,拉着窅娘一个劲的嘱咐,说的无非就是青楼女子不正经,让她离远点之类的话。
一顿饭在李大娘喋喋不休地唠叨中吃完,林枫拉过满脸不岔的樊大哥和窅娘逃也似的跑了出来,回到屋里后,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苦笑道:“这李大娘不仅热情,这话也太多了些,有点像我妈!”
窅娘嗔怪似地瞪了他一眼,道:“李大娘也是为我们着想,你倒不领情!”
林枫晒晒一笑,并末回答,三人又说了会话,问过窅娘才得知,周小姐的妹妹病已经痊愈后,说不清什么理由,他就是不想去见周小姐,可能心底多少还有些愧疚吧,以至于窅娘要带他去周府抱平安时当场就拒绝了。
当下,三人商议后,找来李大娘,把她家的柴房租了下来,让樊若水暂时安顿在此,眼下他们最迫切需要的就是钱,林枫要准备当大夫,可不‘识字’显然不行,于是便拉着樊大哥教他识文断字,窅娘在一边旁听。
繁体字虽然复杂多变,而且笔画众多,但林枫多少有些底子,学起来速度倒也快,直让樊若水这位老师惊呼‘天才’,不过在看了他写的那一手蝌蚪文似的毛笔字后,他心里多少才有点安慰,看来,在某些地方,天才也没有捷径可走。
日子就这么过着,林枫晚上学习,白天就扛着一杆写着‘华佗在世’的旗帜到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替人治病,可惜他没什么名声,加上年纪尚浅,半个月下也没有一单生意。
而樊若水则天天守在门口,等着那位王姑娘的出现,不过他的情况和林枫差不多,那王姑娘自从那日走后就再也没有露过脸。
这日,眼见到了傍晚,依旧没啥人来瞧病,林枫叹了口气,扛着招牌低头丧气地往回走去,这样下去,指定要沿街乞讨了,窅娘才那么大点,自然舍不得她出去找事,樊大哥除了点半文半武,其他的啥都不会,总不能让他当街卖艺吧!
带着一脸的愁容,林枫刚跨进家门,就发现今日家里来了‘客人’。
窅娘表情颇为不耐烦地坐在床上,樊若水则警惕地立在她身旁,一位少年公子坐于她们对面,身后立着两位家丁,瞧见他进来,窅娘忙起身喜道:“相公,你回来啦!”
林枫点点头,放下招牌,惊讶地道:“这位...哦?原来是卢公子!”
这少年公子正是当日在米铺有着一面之缘的金陵第一才子---卢郢。
林枫微感诧异,笑着抱拳道:“不知卢公子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卢郢上下打量他一眼,也跟着起身抱拳道:“小生今日前来是专程拜访林公子的,当日在米铺林公子思维迅捷,心细如尘,想出称米袋算出地上米的分量,在下深感佩服,只可惜那日匆匆一别,不及细述,今日可要好生结识一番!”
拜访?哪有下午来拜访了,我看是别有所图才是真的吧,自从那日在米店见到的第一眼起林枫对他就没什么好感,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一副讶然的表情道:“哦?卢公子太过夸奖了,我不过一山野村夫,哪能当得起金陵‘第----一’才子的高看,如今面也见了,若没其他事,还请回吧!”
卢郢面色一变,双眸中暴起一道寒光,不过他修养极好,拦下两位要上前的家丁后,脸上重新挂起灿烂的笑容:“林公子真会说笑,既然有事要忙,在下就不打扰了,哦!对了,明日城中的各家公子小姐们组织了一场郊游,瞧着林公子也是读书之人,不如携同弟妹一道前往,一来欣赏秋景,二来也介绍在下的各位同窗认识认识,今后在金陵好歹也有个照应。”
听他说完后,林枫一时琢磨不透他的动机,他们二人连认识都算不上,怎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请他去欣赏秋景,去,还是不去?犹豫半晌,他淡然一笑,点头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啊?”卢郢微敢诧异,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都派不上用场。
“怎么,卢公子不欢迎?”
“没!当然没!”卢郢回过神来,稳定了下情绪,笑道:“既然这样,那明日辰时在城南门恭候,不见不散!告辞!”说完,便带着两位家丁转身离去。
等他们走后,窅娘才皱起眉头道:“相公,你干嘛要答应他,我一见那人就觉得不怀好意!”
“恩!”樊若水也深以为然地道:“这件事确实考虑欠妥,不过没关系,明日你们不去就是,他还能拿我们怎么着!”
林枫笑着摇了摇头,坐下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才道:“我若不答应,他肯定会有众多说辞,听着实在噪人,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有何目的,倒不如去探探他的底细!”
“可是...”
“别可是了!”林枫打断道:“放心好了,青天白日的,还有其他人随行,他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
窅娘闻言掘了掘嘴,终是不在多言。
樊若水沉思半晌,点头叹道:“也罢,去认识一些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也好,想来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不过你们要小心点,我就不去了,说不准明日王姑娘会来呢!”
林枫好笑地摇摇头,这个樊大哥,还真是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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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日清晨,林枫及窅娘早早地便起床了,洗漱完后,向着南城门出发。为了和自己的相公相配,窅娘并没有穿那日周小姐给她买的服饰,两人都是一身粗布麻衣,干净简朴。
来到地点后,那早就聚集了一大帮人马,个个衣着光鲜,娇艳动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富家公子小姐,窅娘突然拉了拉林枫的衣角,怯怯地道:“我...我不想去了。”
“啊?”林枫诧异地回过头来,就见窅娘眼神中透着一股子自卑,心中有几分了然,忙握着她的手道:“莫担心,这些人不过是出生好点,仗着爹娘的余荫,咱不偷不抢,怕他们作甚,在我眼里,他们一万个也比不上你一个!”
“真的?”第一次听到相公的‘甜言蜜语’,窅娘的双眼笑眯成了一道弯弯月牙,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拉着他喜滋滋地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