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罢。妇人碗中所盛的银两几乎溢满。
在众多人的唏嘘声中,姑娘环抱着琵琶心满意足地回了轿!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琉璃色瞳孔缓缓微缩,犹如无底的深渊,深不可测!
“小姐刚刚弹奏的曲子真好听!只是让人听了稍感悲情!”
“一勾一捻似温柔,一来一回便春秋!见此凄凉,又怎能弹得出欢愉!”姑娘的眼眸些许黯然。
“小姐竟是临场之作?果真厉害!”月儿的语气里满满的崇拜!
“有感而来!”
“真羡慕小姐这般才情!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
“倒是没有!月儿帮我想个如何?”
“嗯……容月儿想想。”
月儿乌黑的眼珠四处转动着。
“既然小姐刚刚说,一勾一捻似温柔,一来一回便春秋。那在小姐看来,这曲子弹的似乎温润柔和,但诉的却是人间疾苦。不如就唤它《诉疾苦》!如何?”
姑娘眼神停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如何?小姐?”月儿激动的追问。
“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竟如此有学问?”姑娘挑起月儿圆润的下颚。
月儿便顺势做了个鬼脸,青春靓丽的五官扭曲到了极致,这突如其来的调皮愣是将姑娘逗的咯咯笑。
“虽是诉的人间疾苦,但这疾苦二字若是作了名字,未免显得平庸,也多了凄凉。”
“那该如何啊?”
“月儿的意思都对了。只是这疾苦,用春秋代之如何?”
“《诉春秋》!好名字!小姐真厉害!”月儿说着竟手舞足蹈的拍起手掌。
……
在姑娘与月儿的欢笑声中。不知何时,轿子落了地。
“到啦,小姐!”月儿抱起琵琶,唤着姑娘,走进院内!
“这琵琶竟还有点重量!”月儿瘦弱的小胳膊稍感吃力!
“那是自然!这上好的檀木可不止是看着光鲜!倒是月儿你,可要多动动了!这才走了几步路就喘上气了!”
姑娘回头瞧了眼月儿狼狈的模样。
“哎呀!”一个略丰腴的身子撞向姑娘。
姑娘回过头,眼前那人四五十的年纪。一头黑中泛白的头发盘成了一团,置于头顶正中央。
她那充满褶皱的脸上尽是笑容,眼神里充斥着光,“呦!这应是杨家的小姐吧!真是个美人胚子!十五的年纪就出落的如此水灵,难怪让殿下都如此惦记着。”
那人前言接着后语,滔滔不绝,“姑娘可要仔细着打算,这一旦入了皇族,便是享不尽的富贵。就是杨老爷子那七品下的官阶,也能往上提提不是?”
未等姑娘言语。那人便岔过身子,出了门。
“姑娘好生想着,老奴明日再来!”那明亮却有丝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那妇人是?”
“这般音容笑貌,定是媒妁无疑了!”
姑娘说着加快步子,进了大厅!
大厅里。
叔父似乎已经候着姑娘多时。
“叔父,刚刚那妇人可是媒妁?”姑娘望着叔父那笑意吟吟的模样,心里已是九成的确定,但那一成的希望还是让姑娘开了口!
“可是专门候着你,就为了跟你说此事呢!”叔父少有的愉快,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了许多。
“那媒妁是为了你的婚事而来。今日只是来纳了采,提了亲。我尚未给准话,只等着来看看你的想法。”
“若是环儿不愿呢……环儿还想多陪着叔父,未曾想过婚嫁……”
“你可知提亲的人是谁,就说了这样的话?”叔父的口气开始严肃。
“环儿不知,也不想知。”姑娘满是沮丧,她知道在叔父的心里早已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自是知道你舍不得叔父,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能一辈子陪着叔父呢!如今是堂堂的寿王殿下,不计较身份前来求娶,这可是八辈子都难以修来的福气!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着!”
“寿王殿下……”姑娘眼神迷离,她似乎与这寿王殿下并无交集。
“寿王殿下可称得上当今最受宠的皇子,其母武惠妃,可是受尽了恩宠!虽说名义上是个妃子,但毕竟皇上未立后位,所以这武惠妃便等同于是后宫的首位了!你若是成了寿王妃,那便是入了皇室,可是说不尽的风光,我也算是对得起你父亲,替你谋了个好人家!你可要好好盘算着,那媒妁明日还会再来!”
“怎么如此之急?”
“毕竟关乎皇家的婚事,当然不好拖拉。若是你应了,明日便将你的名姓和生辰八字告与那媒妁。”
“叔父容环儿想想……可好?”
“好!人生大事定要好好考虑的!”叔父说完便回了屋。
姑娘也唤着月儿进了房!
“小姐可莫要愁了,月儿觉得司户所言的不无道理啊!”
月儿将那琵琶轻放在梳妆台旁的木桌中央。
“月儿也觉得我该应下这门亲事吗?”
“小姐若是成了寿王妃,便是再也不用管这寻常人家的百般琐事。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一生,岂不妙哉!”
“可是这姻缘总得讲究个情字!若是夫妻不和,又哪来的无忧无虑!”
“这倒也是。但瞧着司户那般言辞,可是很满意这桩亲的!”
“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姑娘的眼眸好似流星,划过天际般陨落,徒留了满天的荒芜!
第二日。
“小姐,司户刚刚差人来唤您去大厅。”月儿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好。我这就去!”姑娘起身走过房门。
“应是昨日的媒妁,小姐可是想好了?”
“先去瞧瞧吧!”姑娘说着,便与月儿走向了大厅!
大厅里。
叔父与媒妁正在商议着什么。许是听到了姑娘的动静,那媒妁转过头来,满脸的笑容,冲姑娘喊到,“杨家小姐来啦!不知打算的怎么样了?”
不等姑娘回答,叔父先开了口,“媒妁可是说了,这门亲事可是由武惠妃亲自禀了皇上。这天子允下的婚姻,便是求也求不来的。”
“是啊!那殿下可是真心喜悦姑娘,于老奴那是千叮万嘱,万不能唐突了姑娘,也更不能背了姑娘的意思。这婚姻大事,自是强求不得。若是姑娘不喜,老奴回了便是。哦!还有,这殿下嘱托老奴给姑娘带了个小笺。”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条。
姑娘接过,顺手打开。
纸条上只几行小字……
“好!这门亲事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