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我是指从第二次月考11月10号到我再次见到叶汝承,11月26号来算,我两个星期没有见过她了。月考已经落下帷幕,文综和理综分开算排名,理综我全年级第二,文综,请忽略这个事情。
我决定学理科了。在参考了刘洋和家里人的意见之后,我早就在文科课上放飞自我了,算题,背英语单词,甚至,在地理老师讲大气运动的时候,我进入了梦乡。只是,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分科结局一定,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留在原班,或者,努力学文科,进入文重。这一点,前者见于我和翠花,后者见于刘梦,恭喜了,文综第一。
只是,叶汝承呢?
我每天都在QQ上问她消息,只有灰色头像,和她紧锁的空间一样。哦,对了,她连只QQ宠物都没有,没有个签,没有太阳等级,让人怀疑,自己加到的是一个小号,连个消息都不回。
我照例需要每天去陈安办公室汇报应到人数和实到人数,应到28,实到27,缺叶汝承。
“你先回去吧,我打个电话问问。第一节我的课,先让同学们预习。”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听见了陈安那抑扬顿挫的打电话声音,“喂,叶汝承爸爸是吧,孩子咋还没来?”
......
“还在医院?直接住院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住院!
很多人的幸福就是这样比较出来的,在我们大多数班里人因为考试成绩加加减减算出排名和失分,决定分科的时候,有些人却在医院里,同样的年纪,我可以在操场上运着球和小伙伴一起打篮球,可那个女孩却连体育课都参加不了,还要被怀疑贴了同学纸条。我想去看看她,毕竟同学一场。
我找刘梦坦白,纸条的内容虽然不是我写的,可我的的确确是加入者,而这件事,和叶汝承无关。
“叶汝承,生病住院了。”
“严重吗?我们去看看?”
看来刘梦已经释怀,现在我并不觉得她吵闹了。相反,优秀有很多种,有些光芒是遮不住的。就像翠花说的,刘梦的逻辑性很强,文综卷子堪称完美。
就在附院,我、翠花、刘梦拿着班里人用班费掏的钱买的果篮去内科看望她。我提前一天打电话问过他爸爸了,说是在呼吸内科,电话是我从陈安那边要到的。到达病房,却不在。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这时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深蓝领带,约莫和老哥年龄相仿的男人出现,和老哥的啤酒肚不同,身材管理很好,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他就是叶汝承的爸爸,他们身上的那种忧郁感很相似,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气压不高,怎么说呢,就是目的明确的那种。
“承承转科室了,在心内,有个检查,我看着检查室那边有几个穿校服的孩子过来,就觉得可能是你们。”
“哦,叔叔,我们是叶汝承的同学。代表全班同学,来看看她。”刘梦先开腔。
“刚放学吧,我本来想着直接去校门口接你们来着,想着我们还没有见过,就在医院等你们。叔叔请你们吃饭。大中午的,午饭得吃啊。”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叶汝承。”翠花接腔,然后倒了倒我。
“叔叔,这个果篮,祝叶汝承早日康复。”刘梦顺势将果篮递给他。
“走吧,叔叔请你们吃饭。承承还在做检查,我们先去吃午饭。”
“叔叔,不用了,我们家都在附近,我们回家就好。”我接腔,顺势用眼神来回应刘梦和翠花。
“走吧,正好承承也没吃饭。”
我们去了医院的食堂,刚坐下不久,还没拿到饭呢。不远处,我就看见了我的老爸和他的学生,拖了白大褂往食堂餐口过来。正值饭点,食堂人头攒动,我有种直觉,他应该看不见我。
“同学们,你们先吃,我把饭带回去,和承承一块儿吃。钱付过了,再次谢谢你们。”叶汝承的爸爸左手领着果篮,右手提着两份面走了,我们三个人看着桌子上的三荤三素一汤三份米饭面面相觑,病人是没看上,先吃了一顿饭。
“臭小子,咋在这儿。”老哥带着学生坐到了我们的身边。
“爸。”毕竟还有女孩子在呢,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我们来看同学,爸,不是昨晚和你说过的吗?”我的内心各种白眼,昨晚还问他呼吸科在几楼来着。
“这个是我爸,他是附院的大夫。爸,这个是我同学,刘梦,翠...崔杰。”有股杀气从对面的翠花眼神中传递而来,我立马改口。
“哦,是翠花啊。”猪一样的队友,“我家科零老在家提到你。”我爸看着刘梦真挚的说道,我觉得,不好,杀气愈来愈重了。
“你们谁病了啊?来,小张,你判断一下。”老哥自然也觉得叫一个女孩翠花不好,连忙介绍他的学生给我。
“叫小张哥哥,小张,这是我的儿子,和他的同学。”我看着小张茂密的头发,显然和老爸的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不是我们啊。那个同学啊,人家做检查去了,我们就来吃饭呗。”病病病,就知道看病。
“哪个科室啊?”小张哥哥问道。
“呼吸,不过说是又去心内了。”刘梦说道。然后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吃饭,有大人吃饭的桌子,能明显感觉到翠花和刘梦的拘谨。除了我爸。晚上回家的时候,他还对老妈说,“你儿子和两个同学吃饭,小炒,三荤三素一汤,他老子我带着学生吃快餐。”
“那是同学父亲请的,妈,你看我爸,这啤酒肚,最近肯定又胖了。”日常父子拌嘴。都是父亲,怎么就不看看人家的叶汝承老爸,哼,而且,谁老在家提翠花了,人家翠花是男的,男的,男的。我还记得吃完饭我们三个火速拒绝去骨外休息的想法,果断选择回学校。
“你在家老提人家翠花啊?嗯哼”出了医院,回学校的路上,刘梦问我,伴着邪魅的微笑。
“没有,没有,就是聊QQ被我爸看见了啊。”谁让翠花老在QQ上和我聊天,有时候写作业刷题到一点,老哥下小夜班回来自然会问两句,我怎么在玩手机的。
“哎,叔叔也是开明人,哪能想到,你还相思不回消息啊。”又是贼贼的笑。
翠花:“没有,我一直都回消息的。”然后,对于我,“不是,科零你大爷的,咱俩就聊过那么几次啊。刘梦,你听我解释。”翠花和刘梦又打闹了起来,和刚才在医院的拘谨不同,原型已露,说实在的,这俩人三分钟不抬杠,绝对算我输。越打越频繁了,我想我应该在车底,不该看着他们“打是亲,骂是爱”。
这个就要怪我的老哥了,我也不知道,他吃的是快餐,自然吃的比我们都要快,走之前,他对我说,“去,把饭钱刷了,然后去买点喝的。”
我塞了一口米饭,就去跑腿。医院有个角落是卖奶茶还有咖啡的,深受医院的大夫喜爱,我买了咖啡给老哥、小张哥哥、还有我。然后两杯奶茶给翠花和刘梦。我戒奶茶已经有一年左右了,原因,并不想说,你懂得。
只是回去的时候,我爸严肃的拿了卡和咖啡就走了,连着微笑的小张哥哥,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情景再现,我爸看着刘梦吃的的确很有福相,然后说:“你叫刘梦,是吧。我儿子,没欺负你吧。”
“没有,叔叔。”
“有时间来我家做客啊,来家里尝你阿姨做的饭。”乱点鸳鸯谱,小张哥哥和翠花俨然就是背景版。
“我家儿子特别烦,我看着大晚上老和一个叫翠花的人聊天,还老叹气,说,大晚上不回消息。”谢天谢地,他终于想起来他的学生了。“大晚上的,我小夜班都下了,回家给他倒杯水,人家边写数学题,边和我抱怨。”
“啊哈哈哈哈哈哈。”刘梦表情失去管理,笑出鹅叫声。
“叔叔,我不是翠花,这个,崔杰,我们起的外号,翠花。”
四个人石化,以及,翠花的“叔儿,我只是问他数学题,我们很久不聊天了。”翠花,猪队友。
嘟囔是对的,不过感慨的是叶汝承,老哥张冠李戴了不是。
坦白了刚开始对刘梦的误解,刘梦爽快的表示理解。而且,解释说,“都过去了,反正我是要去学文的,观点就要百家争鸣才好。”补充说,“理科生太闷骚了。”
“科零,你个变态。”翠花愤怒的说。
“不过说真的,那个措辞太伤人心了,刘梦,对不起啊。”翠花见色忘友。
“没事儿。”她已经知道了是谁了,徐卓然,QQ上直言不讳聊过了。
“自习课稍微控制一下音量,姐妹。”Joe.
“纸条也是你写的?”林夕。
“嗯,所以,参考一下群众的呼声。BTW,下次考试一个月之后。”事实已明,更何况,叶汝承到现在还没有分得清刘梦张梦赵梦,刘梦早就知道不是她了。体育课提前回教学楼只是去上厕所而已。
“不过,叶汝承住院了,我们就把作业啊习题啊考试卷子QQ发过去吧,我有她QQ,联系一下。”
“好。”
看来,她只是不同我回复消息。我看着她习惯性的灰色头像,不再主动发消息。一个星期后,刘梦让我把理综卷发给叶汝承,我在拍好照片上传的前一秒放弃,还是由刘梦转发吧。两个星期后,灰色头像有了抖动,“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出院了,状态良好。”小叶子。
看来换了网名,我打心底高兴,却觉得,我给她发了那么多的消息,应该不止这一句报平安吧。
“什么时候来上课啊?”Z2H.
“下周一。”
“周一见。”说不上生气,只是觉得,在那一种鬼迷心窍似的热忱过后,终究是别人达达的马蹄。徐卓然向我表白了,如果说,开学时的我有心思去谈一场恋爱,现在全然没有了。我跟着老哥在医院值夜班,外科大楼和内科大楼遥遥相望,我只觉得,倒映在窗户上的影子还是离我很远很远。医院引进了电子病历系统,老哥不太明白,我和刘洋分别担任各自老爸的计算机老师,老爸说如果有兴趣学医,就跟着上手术台看看。每天在医院的人很多,以及太平间。凌晨的手术室,我换好衣服去手术间,路过产科的时候是新生儿的啼哭,却没有想到所谓的急诊手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上老爸飞快的步伐,病人已无生命迹象,脾破裂外伤,失血性休克,老哥口述,我机打。生命太过脆弱,我为老爸的职业感到自豪,自己却承受不了这种文字之后的苍白。凌晨的手术室听过了太多的祷告,我想起这样一句话。
那个周末,在没有见叶汝承的第一个周末,过了12点的夜里,我望着内科大楼,心中默念,祝你健康,祝你快乐,以及,远离医院。第二个周末,我在老爸办公室的电脑上搜叶汝承的名字,诊断:肺水肿。我看着内科大楼外的“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八个鎏金大字,在十一月末的傍晚流下了眼泪。老哥去急诊会诊了,小张哥哥在我身后打病历,电子病例刚刚在医院普及,我主动来送晚饭给他和小张哥哥,却觉得,叶汝承的病情远远比她的轻描淡写要严重的多。
边哭泣,边难过。叶汝承,一定要平安喜乐啊,还有,小小年纪,有什么好承担的。有些人注定是种遗憾,可我不想就这样匆匆的离别。生命的脆弱和承重,是病例的文字所不能承担的。周一,半月未见,短发姑娘叶汝承重新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