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手握木剑,冲着面前的神殿武士微微笑了笑。
神殿武士稍微一愣,不明白面前的少年为什么笑,怎么会不紧张?
突然,林泽后脚用力一蹬,身体前倾向前猛地一窜,手中木剑直剌武士的左臂。
武士急忙挥剑挡开。
林泽木剑向下一转,顺势快速削向武士的左腿。
武士木剑下磕。
不料这是林泽的一记虚招,林泽半途提剑向上,画了个半圆劈向武士的头部。
武士来不及收回木剑,“当~”地一轻响,武士头盔上已出现了一记黑斑。
林泽击中一次!
神殿武士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测试中最快被击中记录。
这记录发生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有些恼怒,他不想成为神殿同事们的笑话。
这个神殿武士半弓着身体,手中紧握木制长剑,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泽。
林泽又是微微一笑,举起木剑拧身冲上前,直刺武士右臂。
武士斜身格开,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林泽加快速度绕着神殿武士不停攻击,武士集中精神奋力左挡右格,暂时没让林泽再击中自己,在自己身上留下标记。
但林泽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武士疲于招架,体力迅速下降,再加上前面那个高大强壮少年的全力拼搏,在一刻钟内也消耗了这个武士的部分体力。
面前的神殿武士已经气喘吁吁。
神殿武士的格挡动作变得缓慢,一不留神,突然就被林泽刺中肩膀,又留下一个印记,然后他身上盔甲开始不时响起“叮叮当当”的轻响声。
“一刻钟,时间到”,里格发出指令。
林泽微笑着停止了进攻,向后退出两步,收回木剑,向面前满身汗津脸色难看的武士深施一礼,转身回到毛岩身边。
只见对面武士身上盔甲上斑斑点点,已经分布着许多黑色的炭斑。
“林泽,二十三记!”,一个城卫队员走上前去,吃惊地查看印记,仔细清点了两遍后回报道。
早已注意到这边异常情况的里格和青藤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
里格骑士当年的成绩才十二记。
里格再次宣布:“下一个,开始”。
……
“他已经很累了,你抓住机会快速进攻,一定会通过测试的!”,林泽在毛岩耳边低声嘱咐一句,轻轻拍拍毛岩的肩膀。
毛岩有些激动地向林泽一笑,手握木剑走上前,面对那个神色难看的神殿武士,施了一礼说:“我要开始了”。
“停!你休息一下,换人测试”,已经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里格骑士,挥手让疲惫的神殿武士退下休息,又挥手招来另一个已经空闲的神殿武士。
毛岩一愣,微笑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林泽嘴角苦笑一下。
专门选择体格高大少年的队伍,再加上自己消耗神殿武士的体力,苦心为好朋友制造的大好机会被否决了,不由得替好朋友有点担心起来。
毛岩想起父亲和母亲那充满期望的眼光,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冲了上去。
一刻钟后,拼到筋疲力尽的毛岩,终于没有辜负半年来在森林里刻苦的训练,在对面武士的身上留下六记黑斑。
“毛岩,六记!”,城卫队友高声报数。
“我通过了!累死我了,我要好好谢谢你和菲普叔叔!”,毛岩丢下木剑,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湿透。
林泽微笑地上前把他拉起来。
……
“通过者:林泽,毛岩,高狼,石虎。休息三天后,进入神殿进行训练。”,里格骑士高声宣布。
只有四人通过战争神殿的测试,包括之前的高壮少男。
这个队伍的三个人全部通过,那个神殿武士脸色阴沉,旁边的神殿武士嘴角憋不住偷笑。
四个少年的家人朋友们冲了上前,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如果这样的测试都不能通过,你就在青林城里打猎一辈子吧”,站在一旁的菲普看着兴奋的少年笑着说。
“只通过第一轮测试的进入城卫队训练”,里格宣布第二条结果,人群中又传来欢呼声。
这里没有失败者,没有哭声。
没有通过测试的人依然能够生存,通过测试只不过是开辟另一种人生的机会。
……
晚上,兴奋的毛岩母亲,把准备明年庆祝才用的果酒,提前全部拿了出来,装满了四个人面前的竹筒。
“我们家毛岩和林泽都成了神殿武士!多亏了林泽和菲普!我们以后也可以不用向贵族们弯腰了!”,毛岩母亲已经面色红透站立不稳。
“我们现在只是神殿预备武士,通过训练才成为正式武士,通不过还要回到城卫队。娘,你别喝了”,毛岩看到母亲明显有些醉了,劝说道。
“我很高兴,我还要喝……你就是被退回来当城卫队也比当猎人强,当猎人说不定那天就被野兽撕吃了。我们家毛岩终于不用打猎了!可惜毛岩他爹看不到了……呜呜呜~~”,毛岩母亲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众人好不容易安抚了情绪激动的毛岩母亲,众人一阵沉默。
醉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毛岩母亲头痛难以入睡,断断续续地说起往事:
“……林泽啊,你爹娘不像是普通人……你爹那么厉害,你娘那么好看,他们怎么就被人杀了……现在毛岩他爹也是被人杀的,这是什么报应啊……呜~呜~”毛岩母亲突然痛苦的哭起来。
林泽腾地站起来掀翻了椅子,脸色发白,声音发抖地问:“我爹娘…不是被巨熊咬死的吗?毛婶…你听谁说的?!”
毛岩吃惊地望着母亲。
“你爹娘是外乡人,十六年前带着孩子来到青林城,要不是毛岩爹救了他们,他们早死了!……”,毛岩母亲痛苦的话变得越来越激动。
“……毛岩他爹,毛岩他爹有一次跟我说,那次打猎你的爹娘是被仇人杀死的,身上的伤口不是野兽咬的……肯定是你爹娘当年的仇人现在追来了,杀死了毛岩他爹,你要负责照顾毛岩一辈子!”,头脑紊乱的毛岩母亲突然情绪失控,发疯一样声嘶力竭地低喊着。
“我会的,我会照顾毛岩一辈子”,林泽答应着,身上无声地剧烈颤栗起来,牙齿格格做响。
毛岩吃惊地站起来,赶快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母亲,安慰着,扶着她坐下。
喝着果酒的菲普脸色也开始发白。
“……那孩子真小,呵呵,那孩子就是林泽你啊……奇怪啊,我怎么记得刚来时,你娘一年多都没出门,在家里养病。你娘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后来也参加猎人队了,怎么会病那么久……”,醉酒的毛岩母亲痛苦得无法入睡,迷糊地不停地说着往事:
“我中间去你家看望过你们娘俩几次,你娘怀里抱着瘦小的你。你娘说你已经一岁了,是路上受了风寒生病才显得那么瘦小……”
“……可我看着你脸上都是皱纹像个小老头儿,就像刚出生的一样……那时你还在吃奶,又吃了一年多的奶……瘦小得不太像一岁多的孩子啊,啊!~头痛,想不起来了……还有……”,毛岩母亲说着说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林泽身体颤栗加剧,全身剧烈抖动起来,眼睛通红。
他想起了父母的模样,又想起了父母残破的身体,喉咙像憋着东西疼痛难忍,痛苦地坐下,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流下,打湿了袖子和胸前衣襟。
菲普举起竹筒猛喝一大口果酒,果酒顺着他的大胡子沥沥流下,竹酒筒和大胡子遮住他的脸和眼睛。
毛岩母亲已昏昏睡去,嘴里偶尔说着一两句梦话:“……孩子真小……死的好惨……”
众人痛苦地沉默着,沉默着,过了好久……
林泽沉默地帮沉默的毛岩把他母亲扶上床,然后和菲普沉默地走回家睡觉。
决定等到明天毛岩的母亲清醒后,再仔细问问她,关于自己父母当年的情况。
……
半夜,大风吹起,远处隆隆雷声,黑暗无光。
毛岩被轻微的“咔啪”声惊醒,有些头痛地慢慢睁开模糊的眼睛。
他看见对面母亲房间里,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母亲的床前,一只大手抓住母亲的头部,一只手抓住母亲的肩膀,手腕用力一扭,“咯~”一声轻响,母亲闷哼一声,脑袋诡异地扭曲地歪在一边,然后母亲被顺手丢下,头朝下栽倒在床下。
毛岩痛苦地眼睛快要冒出鲜血,刚要起身大喊。
“咔嚓!~~”屋外猛然一声巨响,空中闪过一道雪亮的闪电,屋外如同白昼,照得大地上一切物品失去了颜色,也照耀在已经快要走出半开木门的高大身形上,只见一副大胡子在夜风中微微抖动!
高大身影在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过着看向毛岩的房间。
毛岩紧咬着嘴唇,紧闭着双眼在床上一动不动!
高大身影像是在思索,停了几息,然后转身离去。
毛岩泪流满面,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牙齿咬着被角无声地呜咽。
雷声轰鸣闪电狂舞,大雨倾盆而下,和狂风一起肆虐着这片黑暗笼罩的大地,遮蔽了这世上一切的善良和罪恶,也掩盖了这雨夜中的欢乐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