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大一老乡聚会上认识莲姐的,她是复读了一年,和我同一届,出于礼貌,我们都称呼她莲姐,而且平常生活中她对我们的照顾都是无微不至,甚至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要更多。我是预防医学专业,她是管理专业,共同点就是课多,考试难,所以虽然平常见面不多,但也会网上约着散步、吃宵夜和逛街,老乡间的交流是自然而然亲密的,同是远离家乡,就这样有缘地在同一个大学,而且我们民族的习俗,热衷于聚集,团结,互帮互助。她经常开导我,由于我经常惹祸,她总是帮我收拾摊子那个人,以致于我的室友也认识她了,也称呼她为莲姐。
我记得是在大一向教官表白失败以后,我的心情十分低落,在田径场散心,而她那天在田径场跑步,看见了我在那忧郁地坐着,便上前来跟我聊天,我也把事情都告诉她了,谁曾想她抓着我去小吃街,点了烧烤和几瓶啤酒,带我吃喝,我也放开了吃,放开了喝,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也发现了我的酒量有多差,五百毫升下肚,自己就有一点顶不住了,啤酒才7度,她也惊呆了,第一次见酒量如此不行的人。却是在那里喝完了所有的啤酒再送我回宿舍,然而这一路上,我没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破口大骂:“凭什么不喜欢我啊?我不要脸的吗,脸都丢完了。”殊不知这一路走回来才是真正地丢脸,到寝室以后,我不愿意去洗漱,还在那里说,她发火了,“你给我冷静,脱衣服,洗澡去。”我不敢动,她就开始扒我的衣服,把我拖到浴室,探头出来:“她的室友们,谁给她开一下热水。”小琪也是被吓到了,我在寝室算是性格较硬气的了,但是莲姐这样对我,更加硬气,她们从这第一面,就喜欢上了莲姐豪爽硬气的性格,也知道,谁可以镇得住我。
我逐渐清醒,爬上床,她看见我老实去睡了,跟室友说:“加一下谁的QQ,如果她半夜起来发神经,我马上下来整她。”莲姐的宿舍正好在我们头顶,教训我的确也十分方便。第二天醒来,差点迟到,一路奔跑,奔跑的过程中室友跟我讲述着昨晚莲姐和我的事,我甚至还有的不相信。对我那么暴躁吗?“迟到了还不快跑!”莲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加快了脚步,我和她的关系也逐渐越来越亲密。每一个周末我们都会相约一起吃饭或者一起喝奶茶,或者一起去市区的老校区玩,而我每次遇到挫折,她都会带我去喝酒,但是也刚好控制在两瓶,听着我发疯,把我发疯的样子录下来,把我送回寝室,教训我,然后第二天心情良好。室友每次也会有疑问:“明知道你喝不了酒,喝了就会发疯,但是为什么还是要扯着你去喝呢。”但是她们自己也会得出结论:“看到你疯完后,第二天就恢复正常,甚至心情更好。”她们也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好老乡。
在我的印象里,她在班上,在部门人缘都非常的好,我也觉得她无所不能,她也很热心,每一次哪位老乡心情不好,在群里约饭或者越奶茶,她都是第一个回复的,而且每一次她都抢着买单,她大一就已经在小吃街兼三份职,课程如此多,她还如此拼,也让我们佩服不已,在我们的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副笑脸,当我们心情不好时,首先想到的倾诉对象就是她,她真的就像姐姐一样,照顾着我们,做我们最忠实的倾听者。然而有一天,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我从家里带来了红薯干,打算去楼上给她送点过去,而她室友给我开门,告诉我她在宿舍,可以坐在她位置上等她出来,我便坐在了她的位置上,但是桌下箱子里的一个药盒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虽然我还没学到药理知识,但是听心理老师提到过这种药,这是抑郁症药物,我惊呆了,她很快就出来了,我把红薯干给她,和她约奶茶,她同意了,换好鞋子就和我一块出门去,在路上,我向她提问了:“我刚刚看到了桌子下的药盒,你生病了吗?”她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笑着对我说:“是啊。”我便焦急地问她怎么了,她就告诉我心情不太好,心理中心的老师建议她去一下医院,诊断就是我看见的那样。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她这么乐观这么积极向上,难道是学习兼职的压力太大造成的焦虑?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然而在喝奶茶的时候,她给我的解释是“家庭原因”,再跟我描述了她那复杂的家庭关系,和她自己身上沉重的胆子,我不禁为她担心,而她却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很快,事情又有了变故,她回家了,不在节假日,也不是家里出事,她是被“命令”回去的,她的室友告诉我,医生觉得她现在不适合待在学校,辅导员便让她回家休息了,但是据我所知,她回家可能只会使她的病情更重,我打电话给她,她只轻松地说道:“不用担心啦,我很快就可以回去的,到时候给你带家里的特产啦。”然后,一个月,我再也没有联系上她,手机,QQ和微信,都联系不上,老乡群里的人纷纷表达自己对她的担心,我也十分担心她,我们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家里正经历什么样的生活。一次假期,一个回家的老乡专门去找了莲姐,他告诉我们的情况是:她瘦了很多,脸色不好,眼神迷离。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肯定受了很多苦,我再次尝试给她打电话,这一次,打通了。“莲姐,你想我了没,我想你了。”我尝试用欢快地语气来和她聊天,谁知听见的的却是她无力的声音:“是吗?我也想你啊。”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听悄悄话一样。
我听清了最后一句:“我想去死。”